四十九(1 / 1)
脚边一棵寻常的野草,细看竟有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我盯着它仅仅三秒,整棵植株就猛窜了将近三公分。
这植物根部聚集着无数小型昆虫,好像还有不同种类。它们疯狂啃食着这草稍显粗壮的根茎,下半棵植株上布满了昆虫的咬痕。
你吃你的,我长我的。有这等生长速度,还愁有什么天敌么?
不过如果碰到那些一口一整株的,连根拔起,长得再快也没用了。
我注意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不少昆虫吃着吃着,肚子愈涨愈大,有些甚至腹膜撑到透明。最后终于不堪重负爆裂,喷出一大堆灰色黏糊糊的东西,有点像混着鱼子的牛奶。
不明粘液缓缓渗入土壤,露出了些许纤维状的物质。看来这灰色粘液并不像我想象的是这虫子吃下的东西,还附带着点它的卵。
几乎是接触到泥土的瞬间,虫卵就开始了蠕动,逐渐变得透明。母体还在濒死地抽搐,幼虫的孵化已经开始。
不止幼虫的卵在拼命孵化,纤维状物质也在不断抽丝剥茧,争分夺秒生长。没过一会,大片软绵绵的纤维已经能看出植物的模样。
不多时,虫尸的营养已经被吸收殆尽,植物便开始汲取仍在孵化的虫卵的能量。一秒钟扎根,两秒钟开始抽新芽,最终变成了和那株野草一样的幼苗。
部分幼虫成功赶在了变成养料之前孵化,外壳颜色逐渐加深变硬,有了口器的它们第一反应就是开始啃食这株幼苗的根部。虽然如此,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被植物吸收,剩下的不过寥寥几只。
有一两只似乎与其他的不同,多长了双翅膀,振翼起飞。转眼间便飞远,寻找不存在的未来去了。
“小冬!我们准备出发了!”名哲远远从空地另一头走来,“你休息好没有?”
我们正在一片林中空地中歇脚。一棵瞻王木不知被什么撞伤枯死了,干枯的树干倒下,才形成了这片阳光直射的草地。
这里似乎经常有怪物光顾,树桩的断口被磨得十分光滑,让我想起了经常被野猪蹭痒的树干。
丛林中难得有能看到太阳的地方,我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中午明明吃饱了饭来的,现在又饿了。
我看看还在休息的其他人,好像没人有要吃东西的意思,我也只好忍着,先喝两口水吧。
“再歇一下嘛!又不着急,你们可要体谅伤员!”
“我们再不走,就要天黑了!”
俩人明明只隔着十几米,还都放开嗓子吼,也不怕引来怪物。
就算引不来什么东西,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正想着,我眼前白影一闪,一只不明生物咕咕惊叫着从我脸前掠过。那东西速度极快,它逃跑时还来得及瞟我一眼,随后消失在了草丛里。
“你们两个!”背后传来安安愤怒的喊声。
我就说嘛,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这不,把人家妹子在逗的小动物吓跑了吧?
反观小冬名哲两个,一个弯腰细细检查自己受过伤的脚腕,一脸痛苦仿佛腿断了,另一个干脆在树干后消失了。安安鼓起嘴像只小河豚,气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
刚刚被吓走的小东西在树枝上探出头,两只下垂的大耳甩了甩,刚刚还十分惊恐,现在反而不怕了。安安一伸手,口中轻轻唤它。它竟探头探脑重新从枝梢上下来,歪头闭眼享受安安的抚摸。
这小东西对安安有种莫名的信任,甚至于她给的食物都毫不犹豫接下,两只前爪捧着咔嚓咔嚓啃起来,呆萌的样子像极了仓鼠。
不见光的灌木丛深处似有萤火飘起,映出叶片的脉络。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些微的凉意。让人感觉惬意至极,似乎要在午后的阳光中浅眠一刻。
名哲忽然非常煞风景地走来:“出发了出发了,再不走就要下雨了!”
小冬和安安不约而同抬头看看天色,叹了口气,带上了随身物品准备继续赶路。
这就要下雨了吗?我抽空仰望露出的一角天空,头顶分明天空蔚蓝,连片云都没飘过,何来下雨这一说。
名哲带头疾走,速度比之前悠哉踏青时要快很多。
我咬牙跟着,四周似乎有更多萤火漂浮,藏在灌木叶下静静偷窥。不多时,一颗沁凉的水珠落到我头顶。
真的下雨了。
果然还是当地人对天气的变化比较了解,我戴起斗篷的帽子,把腰带上挂着的球鸽笼挡在斗篷下。
听说急雨是神明落泪,毫无征兆是因为还来不及做出悲伤的表情。
雨滴坠下,而萤火纷纷飘起,似在接受暴雨的洗礼。帽沿上滴下的水珠扰乱了我的视线,而一粒粒萤火却因接到了落下的雨滴而兴奋闪烁,借着湿冷的风,愈加努力地上浮。
这雨持续了没多久便停了,我正准备摘下帽子,新一轮的降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