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引江第八十四章掌门驾到(1 / 1)
原来这三十刀,竟是清卿闪开的三十刀。 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壮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青衣女总是把那根破木头收了又出手,躲闪不停。每个身影持刀而来,清卿三刀立闪,紧接着木箫出手,将十把大刀劈了个身首异处,满地残碎。 这样算来,清卿不多不少,正是躲过了三十刀。 另几个方才未上场的汉子听清卿这样一说,倒也不敢再上前继续比试,只是神情犹犹豫豫,尽皆向着塔明王看去。塔明王大手一挥,口中沉声道:“放走。” 一大只羊还没吃完,身负枷锁的几人根本听不到旁人说些什么。明明吃得涌出一口响亮的饱嗝,手中仍是不愿停下,发了疯地继续向那已经沾了沙土的油水抓个没完没了。直到一个汉子将弯刀高高举起,“砰”一声砸在粗重的铁链子上,几个奴隶才猛地一惊,不由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来。 那汉子又是一劈,铁链尽断,残存的镣铐仍回荡着嗡嗡声响。 “滚吧!”长刀寒光闪过,几个手中抓着残肉的奴隶们一个个愣在原地,谁也不敢第一个起身。“还不快滚!”汉子又是一声怒喝。 这一吼,在半刻之前刚刚恢复自由的人这才如梦初醒,也不顾是什么缘由,赶忙最后在那块肥硕的羊腿上抓一大把,一面塞进嘴里,一面争先恐后地拔腿四散跑去。 黄沙一吹,那些不分东西南北的身影,顷刻就消失在茫茫大漠中了。 纵是逃了长刀鞭笞的折磨,也不知流沙与黑鸦,又会夺了几条性命。想到此处,清卿涌起一丝方才老巫师所言,那般“眼睁睁救不得天下人”的无力感。暗自叹口气,却听得塔明王“哗啦”一声,把弯刀刀鞘跨回腰间。 抬头一望,只见这高大的北漠王抱着胳膊,嘴角竟涌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方才跑走的只有九个人,还有一个,你要谁?” “只有九个?”清卿心下暗自一惊,只道那排剩下的奴隶只剩十个上下,一次自己对阵十人时,恰好也躲了三十刀。若是已然救下九人,清卿毫不犹豫,指着仍然身负枷锁的草汉子: “我要她。” 此言一出,那些未曾散去的男女老少与北漠汉子,更是尽皆哗然。谁都看得出,那草汉子得了塔明王的赏识,是旁人无论如何也要不得的。此刻这青衣女不过是挺身英勇非常,塔明王带着几分佩服,这才准许她这般无理胡闹。 谁知这女子根本不知天高地厚,张口便要把这塔明王赏识的草汉子要走! 塔明王闻言,倒也不见生气,只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回头向着草汉子望去。草汉把头向另一边猛然偏过:“人非钱货,岂是你等说要就要?” 塔明王听着草汉子倔强不让,更是觉得好笑——明明手脚桎梏,身不由己,却还这般嘴硬!干脆直接笑出声来,向着清卿点了点下巴: “可以。这人是你的了。” 清卿先是睁大了眼,似乎也没想到塔明王同意得这般利索。随即上前,拉过草汉子手上铁链,既不行礼,也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谢,转头便要走。 周围的汉子一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自来塔明王手下,还从未有人见过这不苟言笑,目光如炬的塔明王这般笑着应允什么。不料遇见清卿这毫不客气的来客,拿着主人的“礼物”,丝毫不知自己命悬一线,转过头说走便走! 汉子们看在眼里,只是一个个咬牙切齿,眼见那满脸不愿意的草汉子就要被清卿一步一绊得拖到沙漠深处去。终于按捺不住,“刷刷”几声长刀出鞘,围成一圈便聚拢在清卿周围。 寒光威力不减,仍是点在清卿要害不过几寸之处。 清卿回过头:“这是何意?” 塔明王冷冷一笑:“令狐少侠方才不是说,要和本王比一比?” 像是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清卿只觉得浑身热血左冲右突,奔得越来越快。心中冲动之下又带着几分恐惧,扑通扑通的心跳都快要冒出嗓子眼来。 放下拉着草汉子的铁链,清卿握紧了箫,一式“千里阵云”凝神待发。 谁知见清卿这副紧张神态,塔明王倒撇撇眼,上前拍了拍她肩膀道:“少侠今日气力损耗不少,明晚此时此处,再来与本王比不迟。” “一言为定?”清卿不禁咽了口唾沫。 “一言为定。” 无垠沙漠中日夜分明,原先夜里还冷得冻骨的沙地,一入白日,却只觉滚烫得像个大火炉。清卿整整一夜没吃没睡,此刻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顾不得沙地烫手,找个大石头遮阴之处倒头就睡。 草汉子拖着脚镣,一步一声响,踏在柔软的沙地中向她走来。 清卿本已睡得迷迷糊糊,被这叮呤咣啷声一吵,不得不带着一腔怨气睁开眼睛。见清卿躺在地上翻了个身,草汉子抬脚踢踢她胳膊: “你怎么还活着?” “托你主子的福,现在还能喘口气。”清卿坐起身,用木箫抵在草汉子的手铐脚镣上。内力一拼,那北漠的精刚锻铁登时碎裂。 言语间,清卿盯住面前草汉子的脸——浓眉之上的头骨深深突出一块,不知是又在何处添了新的伤口。棱角分明的下巴添了几分大风吹残的痕迹,似乎来北漠日子已久,终究也添上几分沙漠壮汉子模样。 唯独浑厚的嗓音许久不变,这面前的草汉子低咳嗽着,果真是西湖温家公子的护卫李之雨。 眼见那些哗啦啦的铁链弄不出刺耳声音来,清卿便重新躺下,闭起眼问道:“李姑娘怎么落得如此地步?”之雨转过头,咬着牙道:“公子年幼,本来由我护送着,来寻得一位武陵墓的杨主人……谁知刚到北漠地界,就来了一伙儿不讲道理的汉子!” 联合百音,共抗青衣。清卿想到此处,心中默默感慨,这名号也真是一呼百应。 只听之雨继续道:“被那伙人劫走之后,我和公子一下走散,现在倒不知公子到了何处。”见清卿闭着眼不理睬,之雨便忍不住“哼”一声:“也罢,若是你能认出公子,恐怕巴不得看着我们主仆被一群玩刀的耍得团团转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罢,抬腿便要离开。却听得清卿在身后叫了一句:“右边!” 之雨反应不及,右脚向前一踩,只觉得脚下软绵绵轻飘飘,像是踩在了云朵之上。流沙!李姑娘这才骤然反应过来,慌忙提气,立住一脚轻功,让自己不至下陷到黑暗的沙土之下。 虽是一时站住,可也觉得,脚下像是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流逝不停,不敢耽误太久,赶忙一个后跃奔了回去。只见清卿不慌不忙翘起腿:“急什么,反正今天还要回去。你家公子若真是遭了不幸,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听她此言,李之雨放眼一望,只见茫茫大漠果真毫无人迹活物。重重叹口气,不由得一拍自己大腿,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清卿睁开眼,盯住明晃晃的耀眼天空,犹豫着道:“李郎中可好?” “托你的福。”之雨强忍心中怒火,“躺在床上还有命在。” 又是一阵沉默。听得李郎中似乎只剩下活着的最后一口气,清卿心中总觉得几分难受不愿说。倒是迷迷糊糊间,之雨先开了口:“今儿晚上你真要回去?” “当然。”清卿任凭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行走江湖,哪有食言的道理。” “你赢不了的。”李之雨一眼涌在嘴角,又重新咽了回去。与清卿只见过塔明王一面不同,之雨被北漠劫走几日,见过不少次塔明王与手下汉子比试的场景。旁观间,只觉得这人出招果决而狠辣,野蛮间,又透着一股与气质截然不同的细心。若当真论起术法,只怕此人已然快到了和四器掌门一般的境地。 清卿术法进步再强,也万不到和这般江湖罕见高手对决的地步。 看见清卿舒舒服服躺在阴凉处,胳膊枕在脑袋下面,浑身放松得像是能睡过三天三夜去,李之雨不由得犹豫起来。思来想去,悄悄拿定主意:“就让东山和北漠打个热闹,若是那塔明王能顺手了解温掌门生前仇怨,自是更好。” 于是便也躺在清卿不远处,侧卧向另一边,朦朦胧胧进入梦乡。 那热闹了整整一夜的生辰宴席也终于散去。塔明王喝得醉意朦胧,非得几个汉子抬着,才勉强把大王送到帷帐门口。忽然听得远处一声叫喊: “即墨掌门到了!” 听得这话,各自擦着刀上着药的汉子们纷纷抬头,只见不远处,果真是个女子身影,长袖袂然,远远走来。掌门身旁,似乎还跟着另几个人。其中还有一女人挺着大肚子,一步步跟在掌门身后,眼瞧着便要直奔塔明王的大帐而去。 汉子们在一阵杂乱中放下刀,起身行礼:“见过即墨掌门。” 即墨瑶抬手,盯住几个汉子双眼:“塔明王呢?”其中一汉子抬头答:“回掌门的话,大王夜里喝得醉,正在帐子里歇息着呢。” 闻言,即墨掌门放眼向着四处一望。只见沙尘漫天之下,一片酒肉狼藉,甚至还点缀着斑斑血迹。铁链桎梏与柴烟灰烬摊在地上,无人问津。即墨瑶冷冷扯起嘴角,淡淡地道: “塔明王四十生辰,很是排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