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薛定献计(1 / 2)
五斗米教教主张方平忙着处理家务的时候,围困万安山的官军却是一筹莫展。
襄樊郡郡守呼延义坐在大帐之中,脸上敷了一条用冷山泉水浸泡过的手巾,他上火正害牙疼,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呼延义本是北方人,在襄阳都觉得夏天难熬,如今一个夏天都在万安山里,那种湿热的瘴气让他坐卧不宁。不光是他,许多人都染了瘴气,上吐下泄。
最大的问题还是粮草不继,襄樊郡动员了全郡5万多兵马,几个月功夫襄樊的存粮就吃光了,他几次向朝廷申报调粮,但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因为缺粮,前几天外围有几百厢兵哗变溃散,费了好大功夫才没有让哗变扩大。好在朝廷从江南调来部分粮草,暂时能够稳定几个月,但后续粮草供应依然难以保障。
朝廷一道道文书催促进攻,刑部侍郎周密作为朝廷委派的监军,也三天两头地跑到他面前催促进兵,但几次大的进攻损兵折将,毫无进展,呼延义只觉得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本来呼延义病倒后,手下都劝他暂时去山外修养一阵,待天气阴凉后再到前线,但这种时候他哪敢退后,只能硬挺着。
这时,亲兵来报,前线捉到一个五斗米教教徒,声言带了教主的书信,要来见他,已经带到账外。
呼延义让人把那名送信的教徒带进大帐,问道:“张方平让你带的什么信?”
那名教徒道:“我们教主愿意与朝廷讲和,这是我们天师冒襄先生亲笔写的信。”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亲兵接过信送给呼延义,呼延义看完信后没有做声,问那名教徒道:“既然张方平愿意投降,为什么不派冒襄或者其他高级人物下山请降,而是让我们派人上山?”
那名教徒道:“我们教主说了,我们先写信,表示了我们的诚意,如果朝廷有诚意,就应该派高官上山与我们谈判。”
呼延义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着与朝廷分庭抗礼。先把这个人带下去看管起来,听候发落。”
等亲兵把教徒带走后,呼延义立刻让人把周密,还有军中高级将领召集来共同商议。等众人到齐后,呼延义让幕僚把来信读了一遍,又将送信教徒的话转述一遍,然后请众人发表意见。
周密首先说道:“信里虽然没有投降的话,但表示愿意接受招抚,我看这应该是张方平的意思。五斗米教被我们大败后,又被围困在这大山中,无路可逃,除了接受朝廷招抚,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应该派人进山和他们谈谈招抚的条件。”
有一名将领不以为然,道:“既然诚心接受招抚,就应该先派大人物下山,哪有让朝廷先派高官进山的道理。”
周密道:“这倒可以理解,五斗米教如今山穷水尽,怕朝廷不许招抚,高级人物不敢下山,先写信试探朝廷的意思。之前政事堂传来的政令里就说过,对五斗米教要剿抚结合,前面围剿已经取得效果,如今招抚正当其时。”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薛定开口道:“这封信是冒襄写的,他已经告诉我们,张方平并不是诚心就抚,而是另有打算。”
周密不满地问:“何以见得?”
薛定不慌不忙道:“信里有一句话: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这句话出自«墨子-所染»,意思就是苍黄翻覆、反复无常,冒襄故意用这句话告诉我们,张方平没有诚心。”
周密要过信看了一遍,道:“我没有看出这句话有其它意思,况且冒襄是五斗米教天师,他为什么泄露张方平的真正心思?”
薛定道:“冒襄是被五斗米教强抢进山,裹挟入乱的,他并没有加入五斗米教。”
周密还要反驳,呼延义抬手制止道:“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要管冒襄,还是说说眼前这事如何处置。”
周密道:“朝廷大举围剿,糜兵费饷,如果能够招抚,岂不是一件大好事。我的意思是,立刻派人进山,与张方平谈谈招抚条件。”
一个将领道:“如果真象薛将军所说,张方平并不是诚心就抚,那么进山谈判的人就有危险。”
周密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这是五斗米教请朝廷派的人,张方平怎么会对来人不利?”
一名将军小声嘀咕道:“五斗米教算什么两国,和他们讲什么信义。”
周密生气道:“是谁说的,是谁?”
呼延义道:“算了算了,议事吗,言者无罪。薛将军,你的意见呢?”
薛定沉吟一会道:“为慎重起见,我们先不派官员进山,可以写封信让来人带回去,说明朝廷有好生之德,为免五斗米教教众无辜伤亡,可以对其进行招抚,但五斗米教必须派高级人物先下山谈判,以表诚意。”
呼延义点头称许道:“这是万全之策,既可以试探五斗米教的诚意,又可以避免进山之人的危险。周大人意下如何?”
周密有点不甘心,但又挑不出毛病,只得悻悻地点头同意。
呼延义立即让幕僚按照薛定说的意思,写了一封回信,然后将那个送信的五斗米教教徒带上来,让他带信回去,并且说明,朝廷愿意招抚,如果五斗米教诚心就抚,必须立刻派高级人物下山谈判,否则朝廷大军一旦进剿,五斗米教必将全教覆灭。
打发了送信的教徒后,呼延义又和众人商议了一会事情,便退了帐。晚上,他只喝了碗羮便没了胃口,回到后面寝帐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