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贺林轩一行抵达南陵的前一天,陈敏祯及其党羽被公开审理。
他们所犯的罪行,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从犯处以斩刑,主犯株连三族乃至九族。但,这些仍不足以平息民愤。
因为罪状冗长,蒙冤受难者众,从卯时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堪堪落幕,斩立决推迟到明日午时执行。
在押送回天牢的路上,游街示众的囚犯被百姓们砸得头破血流,叫骂声中夹杂着请先人瞑目、庆幸老天有眼的哭声。
一路到了天牢门前,突然天降蒙面人企图劫走囚犯。
行动失败后,暗中有人放冷箭想射杀陈敏祯。
被禁卫军救下,拖回牢中,逃出生天的陈敏祯仍然心有余悸。
哪怕被判斩刑时他一脸的无畏,但真正和死亡擦肩而过,他还是露怯了。
没等他压下心中的恐惧,有人打开牢房。
开锁声让陈敏祯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明黄龙袍的天顺帝走了进来。
陈敏祯恶狠狠地看着他,天顺帝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狰狞的表情,用折扇滑过他脸上未干涸的冷汗,轻轻一笑道:“朕还以为丞相大人一点都不怕死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么。”
陈敏祯冷冷道:“你杀了我又怎么样?”
“我死了,你们想救的那些人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我死了,这一堆的烂摊子,足够你们收拾几十年!我活着你们不痛快,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陈敏祯这辈子没白活,哈哈哈!”
天顺帝怜悯地看着他,“看来,陈大人是真的活腻了。不过,朕倒是很好奇。是谁,比朕还心急,连一晚都等不了,就要你的命呢?”
陈敏祯牙关一紧,气息蓦地变重。
——很显然,他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
天顺帝用折扇敲了敲手心,站起身来,说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是谁屡次三番要杀你,又为了什么要将你灭口。而你死了,他也会活得好好的。”
天顺帝俯身看他,轻声说:“因为朕不会让他死的太容易。”
“朕要让他活得长长久久,受尽折磨,再在不甘中惨淡死去。不过,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朕一个问题,朕可以考虑让他明天就来陪你。丞相,你看如何?”
陈敏祯闭口不言。
“没想到陈大人还是个痴情种。那朕倒要看看,你死了,他会不会为你落一滴眼泪。”
天顺帝看了他一会儿,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
在天顺帝的脚步迈出牢房时,陈敏祯终究还是松口了。
“你想问什么?”
天顺帝回头看他,一字一字道:“告诉朕,当年,你们到底是怎么害死父皇的。”
陈敏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我要见一个人。”
听他说完自己的要求,天顺帝心中一惊,随即首肯。
两人在天牢说了半柱香的话。
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天顺帝离开的时候,满脸冷漠,眼中深刻的痛苦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二日,午门前血流成河。
百姓从最初的喧哗痛骂,到最后,伴随鲜血倾泻而出的,只有沉默。
陈敏祯及其党羽人头落地后,李文武就带着张河离开了。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府中,跪在灵堂前,他们重重地磕头,才哽咽道:“阿父,阿爹,你们在天有灵,请安息吧……”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被圈禁在孝慈宫的太后小陈氏拉着梁兴北的手,急声道:“你快走!阿爹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午门问斩将有人劫囚生事,引开他们的注意。你趁机离开,出去之后就和曹儿汇合,带着他走得越远越好。”
贪图享乐而身材臃肿的天齐帝,在这段时间瘦脱了形,看着小陈氏的脸他恍惚了一下。
自从他退位之后,小陈氏从昏睡中醒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再未给他好脸色看。
父子俩被关在一个屋檐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时,梁兴北有些受宠若惊,呐呐道:“那,父君你呢?”
小陈氏摸了摸他的脸,含泪笑道:“总要有人留在这里引开耳目,阿爹不走了。只要你们活着,就有希望,阿爹知足了。”
“希望……”
梁兴北推开小陈氏握着自己的手,笑了两声,红着眼睛问他:“谁的希望?是我的,你的,还是陈家的?”
他的反应小陈氏始料未及,惊道:“皇儿,你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阿爹,你还要和我装傻吗?”
梁兴北哭出声来:“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几次三番杀陈敏祯灭口,还有你和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都知道了!”
“……皇儿,你胡说什么?”
小陈氏面露错愕,“我没有派人杀陈敏祯,我为什么要杀他?”
梁兴北见他否认,心中更加痛苦,“好,那我问你,曹儿呢?”
他盯住小陈氏,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阿爹,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他是我的儿子,还是你和陈敏祯的孽种?你说啊!”
小陈氏浑身一颤,脸色蓦地发白,“你,你……”
“父君,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梁兴北泪眼中带着三分嘲讽,盯着小陈氏道:“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太皇太后,你,陈敏祯,你们通通当我是傻子!”
“当年皇后有孕,你说宫中有妖孽作乱不利于他养胎,所以带他去山上佛寺中休养祈福。
后来,你告诉我皇后难产而死……
呵,我竟不知道,原来那时候阿爹你竟也珠胎暗结,怀了陈敏祯那狗贼的野种!
你们害死皇后,鱼目混珠,让曹儿变成我的嫡皇子,未来的储君和皇帝。
这样一来,这大梁江山就彻底改姓陈了!
父君,我说的对不对?”
面对他充满血丝和恨意的眼睛,小陈氏踉跄了两下。
扶住桌子,他才勉强镇定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听他亲口承认,梁兴北眼中滚下泪来。
“我怎么知道的还重要吗?
父君,虽然我早就知道你和陈敏祯有染,早就知道你们只当我是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