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岔口(1 / 1)
第92章三岔口 一切都按照方国飞计划好的进行。在赵厂长的帮忙下,方言来到这个世界,吃了两个多月何慧娇的母乳,就被方国飞抱去杭城。 大家都以为方言是何慧娇和郑长生的儿子,方国飞只是他的养父,真正知道这其中秘密,知道方国飞是方言生父的,只有那天晚上,一起在郑长生他们家厨房里密谋的那三个人。 因为方言生下来就被方国飞抱走,厂里和镇里的计生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郑长生他们没有因为超生而被开除或罚款,大家就当没有何慧娇怀孕这一回事。 把方言抱回家之后不久,方国飞就从省纺织辞职,自己出去创办外贸公司。 他把省纺织原来的那些客户,挖过来,变成了自己的客户,梅城针织厂,也变成了方国飞他们公司下单的合作单位。 方国飞还是经常会来梅城,有时甚至会在梅城住上一两个晚上。不过,他信守了对郑长生的承诺,真的和何慧娇一刀两断。 方国飞私下里算过账,他清楚自己已经把郑长生逼到墙脚,要是再逼,郑长生就要狗急跳墙,说不定真的会把他的脑袋按在烫台上,给他来个一面焦。 这太划不来了,这种亏本的生意,方国飞怎么也不会做。 何况,他又不缺女人,方国飞再到梅城针织厂,连后面仓库都不去了,没事的时候,就佝在后道那个女孩子身旁,很快把传闻搞成了事实。 这样,一轮明月照古城,凄清漫长的夜晚,方国飞不再寂寞。 男女这种事,起心动念,先去撩拨的一般都是男人。但满足之后,出于现实的考虑,率先退缩和逃遁的,往往也是男人。 方国飞在躲着何慧娇的时候,何慧娇还在一心一念地想着他,甚至幻想着,什么时候,方国飞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带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他不是老是说他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吗,她会让他每天都睡得很好,香香的。 何慧娇每天都在盼望着。 有时候她去前面送东西,远远地看到方国飞,她的心跳就会加剧,投过去的都是幽怨的眼神。方国飞看她一眼,然后目光滑了过去,何慧娇觉得这个就是暗示,她急急地跑回去仓库,坐在那里等着,她觉得方国飞马上就要来了。 但她每天每次的等待,都落了空。接着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在交头接耳,话都传到了何慧娇的耳朵里,说是后道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和方国飞怎么怎么了。 这可不是围点打援,不是声东击西,而是指哪打哪。 何慧娇回到仓库,默默地哭。哭多之后,她连声音都没有了,只是坐在那里,想起了某事,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眼泪就无预警地流了下来。 她看到堆在里面的弹力棉,就会莫名地流泪。在架子中间走着的时候,突然想到,方国飞在这里抱过她,亲过她,眼泪就流了下来。 何慧娇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到前面去,去赵厂长的办公室,去马科长的办公室,去后道,看到方国飞就抱住他,亲吻他,她要缠在他的身上,像藤缠在树上,怎么也分不开。 但这一切,注定也只有想想而已,她没有那个胆量。她除了坐在这里偷偷地哭,她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何慧娇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像一朵花,正在慢慢地枯萎、凋零,她都闻得到自己身上,已经腐烂的气味了。 郑长生这点很自信,他相信在自己拳头的管教和监督之下,方国飞和何慧娇真的一刀两断,没有藕断丝连。 老婆被方国飞睡了,郑长生觉得是奇耻大辱,但换来了实实在在的两万块,他觉得愤怒好像也没有那么愤怒了。特别是这事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也就没什么可丢脸的,丢给了谁呀? 郑长生很好奇,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还弄出了小孩?何慧娇一天到晚在仓库,而仓库一天到晚门开着,随时都有人进去,他们胆子就这么大,敢在仓库里就乱来? 郑长生不止一次地边打边让何慧娇老实交代,他们到底是在哪里弄的,是不是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回了家里?何慧娇抽抽搭搭说不是,是在仓库里。我去,在仓库里,也不怕被别人看到,被别人看到,那自己这个脸丢到哪里去了,没办法,自己只能杀了他们。 小孩被方国飞抱走,郑长生松了口气,他看着那个小肉团,就觉得生厌,想抓起来一把摔死,要不是看在还有一万块的份上,他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干。 小孩抱走,郑长生又拿到了一万块,心里喜滋滋的,不过转头看到何慧娇一脸的苦相,又生气了,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去你妈的臭婊子,你这是摆脸给谁看呢?是不是欠揍? 发现方国飞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会信守承诺,他真的没有再去勾搭何慧娇的时候,郑长生心里还有些失落,他还暗戳戳地想,最好是他们再勾搭一次,被自己当场抓到,那现在,自己再问方国飞要的,就不是两万,起码是四万了。 方国飞现在不是已经是老板了吗,不再是那个方司机,方老板有钱,还不应该大家雨露均沾啊?怎么说我们还有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怎么说你那王八蛋儿子,别人都还以为是我的种。 随着方国飞生意越做越大,郑长生的心里就越不平衡,越觉得自己当初相信方国飞哭穷,说两万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了,哎哎,还是自己太善良了,会信了他。 那我当时信了你,现在你发财了,是不是该补偿一点给我啊? 马科长找到郑长生,让他去找方国飞借十五万,一起把梅城针织厂拿下的时候,郑长生眼睛一亮,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由头吗,我找你借钱天经地义吧,借了之后,你还能找我还啊,我郑长生把你方国飞的儿子都还给你了,就是要你十五万,又怎么样? 你方国飞那么高的大楼都建起来了,你现在都已经是千万富翁了,照道理,应该是我还没向你开口,你自己就主动送个十万二十万来给我花花,这才够意思。 郑长生朝马科长拍胸脯,说没有问题,他是有底气的。他手里还握着方国飞的把柄,那就是方国飞的老婆,那个大官的女儿,她还不知道方国飞带回去的儿子,是他和别人在外面生的。 就这个,十五万值吧?你方国飞能不给吗? 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方国飞摆了一道,老马死了,自己带着人冲去杭城找方国飞,还被那个结巴带人拦住了,把他们带到安徽,好好收拾了一顿。 郑长生现在想起那个结巴,都觉得不寒而栗,觉得自己是小巫见到了大巫,老巫。自己充其量还是一个街头的混混,那个结巴,才是流氓。 那个结巴,嘴里一句狠话都没有,还推理学这样推理学那样的,搞得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但做起事来的时候不仅狠,而且侮辱性极强,打了你他妈的还送你云南白药和创口贴,让你把伤口弄弄,还要给你路费。 这个派头,郑长生觉得只有在那些上海滩的电影电视里才看到过,有人跑进来说什么事,他在喝茶,看了你一眼,意思是让你慢慢说,等来人说完,他先喝一口茶,然后轻飘飘说出一句“乃伊做特”,接着继续喝茶,然后外面就有人死了。 这个才是大流氓啊,大流氓大概看到血的时候,都会晕血。 郑长生觉得,那个结巴才是自己的偶像,是自己人生追求的目标。不过眼下,对刚刚从安徽三阳灰溜溜回到老家鄱阳的郑长生来说,心里还有一口气要出,他觉得这个亏不能白吃了。 郑长生打电话到杭城的114,问来了省纺织财务部的电话,他要打电话给方国飞的老婆徐爱莲,告诉她,你家里那个小混蛋,是方国飞的种,是他在梅城和别的女人下的蛋。 他要让方国飞也没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