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 缠绵游戏(1 / 1)
在一个日记里,记述一个人看完别人的日记然后开始记日记这种事情,这说起来也够拗口的呢。 葵月一向被认为是理智而平静的,但那晚的微弱酒精却搅动起不同平常的反应。 也许一个人克制久了,便需要一个失控的时刻。 宿醉后的第二天,阳光还是标准夏日的那种灿烂。葵月在街上游荡了一天,本来想着找个KFC坐下看看脑洞小说,她明知是休息日,街上每一个可以放人的商铺基本都是人满为患的。 但是她不能在她租的精致小屋子呆下去了,那空调竟然让她感觉有点窒息。 她幸运地刚进门不久便遇到一桌人离开,她倚着凳子,四处张望,想要寻找服务员来清理桌子,但堆满了人的空间一时让葵月感觉到迷茫。 虽然带着耳机,过滤着一定的噪音,但是那种排山倒海的震耳欲聋依然让人浑身发抖。 葵月很不舒服,但是她太累了,这是仅有的桌子了,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位置,而且地上被打翻了一杯珍珠奶茶,但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放手了,就没有地方了。 她皱着眉头总算盼来了服务员,服务员却不紧不慢地扫清桌面的托盘和垃圾,慢悠悠地走去放着清理工具的地方,葵月明显看到桌面还有油污,但好半天年轻服务员才疲态地带着消毒抹布回来清理。 周围都是人,拖家带口,或者成双成对,仿佛制造出世界上最热闹的声音,但是你望着某一桌人时却只能看到他们生动的表情,他们的说话声早已融进这个庞大的BGM里。 有学生占着桌子,两人对坐着,桌面摊开着习题或者试卷,仿佛难得的周末可以相约一切学习,带着耳机沉浸在题海里,但是心心念念都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觉被温柔包裹着,认真的表情下其实是融化的心。 有些年轻学生无法控制那跃动着的,滚烫的内心,由内而外似蜜糖一般的笑容,天然荷尔蒙粘合剂让两人如胶似漆。 那些生命都那么年轻,那么不管不顾,仿佛可以随着心情去享受这一刻,管他以后的,现在在身旁不就可以了吗? 大多伟大的爱情悲剧,主角都是设定在十三四岁,从科学上来说是荷尔蒙初次占据身体的指引,从情理来说,他们因为珍惜现在反而会讲出当下最浪漫、最热烈的对白。 成年人就差劲了,小橙和星星规矩地对坐着,食物整齐地摆放着,小橙小心地撕开番茄酱包装,将番茄酱画圈一般放到金黄松脆的薯条上,星星十分喜爱薯条的美妙香气,但还是乖巧地一根一根地吃着薯条,偶尔抿一小口冰阔落,忘记去冰了,星星一下子被冻到,眼睛眯了一下。 “怎么了?你没事吧。”小橙注意到星星的表情。 星星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没事没事,太冰了,我喝慢点就行。” 小橙也放心地笑了笑,也吃起薯条来。 两人地手错峰取着桌面散发着香气的薯条,但是总有碰头的时刻。 那些细微短暂的触觉,指尖上粘取到的薯条上面的细盐本来就麻麻痒痒的了,另外一个人的体温以及皮肤独特触觉,更像是有种奇妙的电流。 星星不自觉低了头,想掩盖自己有些急速的呼吸。 而小橙望着这样的星星,心里的奇异感觉更加浓烈,于是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也更加灿烂。 星星缓过来后一抬眸,便望到小橙明亮的笑容,可可爱爱的,简简单单的,画面透过玻璃体投射到视网膜底部,再转化成剧烈地冲击灵魂的电信号。 星星眼光在小橙的嘴唇、眼角、耳朵边缘,不自已地游移着,那一切都是那么地精准地符合星星的喜好。 而小橙似乎只是仍是更加灿烂地笑着,然后拿起纸巾递给星星,星星接过纸巾,脑内小剧场仿佛把那折叠成方形的纸巾餐巾演绎为信物一类的方帕子。 看来年岁渐长,失去的不是想象力,不是荷尔蒙的交锋,而是明确这一切信号的勇气。 成年人,总是不肯做主动的那一个。 葵月坐下的那张桌子依然是空空荡荡,她没有点餐,如果点餐了,再出去柜台取,估计回来了位置也被别人占了。 原来两人以上一起出来吃东西好处是可以分头行动呢。 葵月缓过来外面受的暑气之后,那耳机里的降噪模式反而有一种深海般的回音,就像冰川底下未融化的冰河,在冰河游泳时,那水流拂过耳边的感觉。 还有应龙那冰冰凉的嘴唇,贴到她滚烫的唇上,她的耳朵发红发烫,耳朵周围的水似乎冒气了十分细微的气泡。 那气泡逐渐扩大,就像可乐开盖涌出来的气泡。 葵月这才开始想起来走了很久都没有喝东西,隔壁桌穿着背心的小男孩用吸管大声地吸取着可乐,仿佛喝少一点也吃亏。 葵月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自主点餐的菜单。 城市另外一端的空调房里内线电话响起了: “应总监,这边有位警察要找你....”行政助理好像声音有点为难,“还有就是旁边还有位律师.....” 助理还没说完,电话里好像出现了别人的额声音: “你好,明显是我先来的,这里又不是警察局,警察又不是拿着搜查令来的,凭什么要让给他。” “额,律师小姐,这边已经在请示了,请稍等。” 应龙听出了思若茗的声音,只是另外一位助理所说的警察却没有出声,仿佛无意和她争论。 应龙没想到苏舜刚走不久,警察就上门了,思若茗怎么也和这件事有关系呢? “应总监,请问需要怎样安排呢?”电话那端的助理仿佛被前台站着的两尊大佛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按正常流程登记处理吧。” “我明白了应总监。”内线电话被挂掉了。 助理深呼吸了一口气:“警察先生、律师小姐,这边都已经按顺序登记好的了,这边应总监还得先接待其他预约,请稍等一下。” 秦朗听了这话后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了。”说着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思若茗看着有点憋气,但也没办法,仍是一副恐怖的礼貌样子道了谢,便也走了过去那边的沙发,在秦朗对面坐了下来,也拿起一本杂志,装作看的样子。 但其实在观察着秦朗,秦朗却也不在意,一页一页悠闲地翻阅着,好像还因为看到什么有趣的而好奇地挑了下眉。 思若茗轻声哼了一下,便也一页一页翻起手中的杂志,只是比较暴力,里面的内容似乎也没看进去。 思若茗的举动全都落在了秦朗眼里,秦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自觉扬起了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思若茗瞥到那边更加灿烂的笑容,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嘴嘟得更加厉害,但是她其实该明白,这会是个“恶性循环”。 思若茗从在学校开始,便把秦朗当做假想敌,想事情做事情,会考虑,如果是秦朗会怎样做,会出什么招数,而这些招数有什么弱点呢? 其实傻子都明白,这种过分到位的模仿犯游戏揭示了什么心理? 但是思若茗一直在意的只是赢或者输,是能不能上位,被全世界看到。 她喜欢以胜者的姿态展现给世界,而她一个朋友却对她说,其实她不过是在寻求关注而已,还是需要特定的关注对象,如果不是,再大再耀眼的胜利等于没有。 思若茗当下还是对这些这里句子有些反省的,但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风格继续去厮杀。 两人始终也没有太过熟悉了解的故事。 只是到底是思若茗是有心规划自己的人生也好,还是随着命运的设定流转也好,她总是走到了秦朗的对立面,其实,世界上的大多数巧合,不过是人为而已。 而世界上对立着的势力,对峙着的局面,黑白灰交错,很难完全分清边界。而又是黑色也能变成白色,白色也能变成黑色。 生动点就是白白的云朵吸收了不断上升的闷热水汽,积聚而成黑云,黑云飘摇浮沉不堪重荷便会怦然倒塌,剧烈的雨水清理着这个世界,污垢也好,灰尘也好,通通都要干干净净。然后那朵白云也是洁白柔软的了。 而此刻城市的阳光忽隐忽现,似乎有灰色的云朵出没。应龙透过玻璃窗,看着阴晴不定的我天空,猜测推理着外面两人的来意。 而一夜宿醉无法回血,连累整个白天的葵月望着眼前的两块吮指原味鸡发呆,金黄松脆的原味鸡此刻却有点不那么明亮,似乎要褪去了一些热烈的色彩。 葵月不自觉观察着周围的光影,那头顶挂着的温馨黄色吊灯还是那样,只是玻璃墙外的天空开始变阴了,刚刚一路走来时的阳光大道仿佛是一场梦。 而整夜未睡去,也无从谈及醒来,据此,葵月确信自己在做梦。 醒来之后,也许在应龙的肩膀上靠着,又也许自己还是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只是她做了一场噩梦,拥有怪异能力和丑陋样貌,被嫌弃、被嘲讽、被伤害都只不过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想到这,葵月望着玻璃墙的海报,眼睛有些湿漉漉,视线有些模糊,她眨了几下眼睛,玻璃墙上挂着一些雨滴,外面开始下雨了,风把雨滴吹拂到上面的。 是天空在哭泣,不是她,她安心地笑了笑,闭着眼,抿了一大口常温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