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烦死了(1 / 1)
宋家祠堂中,少奶奶裴雪雁的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管家宋同山去拿布了;徐班头为表现自己则是在旁指挥着八个脚夫扛着石像… 而八个脚夫肩上扛着千斤担子,累的喘不过气,自然也没心思和精力关注其他事。 待到祠堂门口… 在徐班头的示意下,他们才敢慢慢的屈膝,卸下肩上的石像… 果如刘慎所想的那般,肩头上的担子刚卸下,便有人苦着脸开始叫苦不迭。 八人中,韦大富体格稍弱,最先开了口:“徐班头,这石像怕是得有三千斤咧,这要脚不沾地的挑出城去,会累死人的。” “是啊,徐班头。” 胡大海抹了把脸颊上的汗水,亦是苦着脸附和道:“这要一两千斤,就咱们八人,二话不说就挑出城去了,但是这……这……确实有点重了啊。” “这什么这??” 徐班头见其他人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厉声呵斥道:“来时不就和你们说过了吗?现在想撂挑子了?吃不了这口饭还抢着来?真当老子那银子是想拿就拿的?嗯?” “……” 韦大富与胡大海两人虽有心辩解,但看到徐班头那凶恶之态,却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其他几人原本也想开口,见状也只能脖子一缩,讷讷地不敢做声。 “你们也不必担心…” 徐班头见唬住了一行人,变脸似的换上一幅笑脸,宽慰道:“你们这不是都把石像挑过来了吗?又不是挑不动,无非就是累点嘛。” “……” “这样,这活干完回去后,你们多休息几天,我不仅不扣你们的工钱,还给你们这个月的月钱翻倍,如何?” “……” 几个脚夫对视一眼,虽有人想撂挑子,但看到其他人默不作声,却也不敢独自开口。 毕竟,身体累垮了还能养得回来,要是被徐班头惦记上,那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刘慎将周边几人的无奈尽收眼底,心底暗叹:‘这便是阶级,这便是底层民众的无奈啊。’ “好了好了。” 徐班头拍拍手示意他们鼓起劲,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准备干活吧,也就一里路而已。” “这眼瞅着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多赚点银子,回家过个安稳年…” “大富,你婆娘不是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吗?我红包都给你包了,你老小子不多赚点回家看儿子?” “来来来,加把劲,干活了!” “三……” “二……” “一……” “起!!” 被一块白布盖住的菩萨像慢慢地脱离了地面,担着它的是八个为生活咬紧牙关的男人。 “出祠堂!” 在徐班头的吆喝声中,八个脚夫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迈出了祠堂。 徐班头觍着脸和宋家少奶奶行礼:“少奶奶,码头的这些个脚夫都是粗人,不懂礼数,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 裴雪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那成。” 徐班头见其说话时的慵懒之态也是暗自咽了口口水,觍着脸笑道:“他们都是拿鞭子抽才走的惫懒货,我得跟过去瞅瞅,省得他们坏了宋老爷定下的规矩。” “理当如此。” 裴雪雁微微颔首,叮嘱道:“宋管家,你也跟过去看看吧,回来和爹说一声,也好让他老人家安心休息。” “少奶奶想的周全。” 管家宋同山与徐班头跟出了门。 而裴雪雁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杏目微阖的拢了下腿,良久化作一声长叹… 她直起身子,本想回房休息,走到门口时又想到方才那少年郎的怪异之举,于是好奇的折返回祠堂的角落。 果不其然,她在地面的青石砖上看到了行行列列的数字白痕。 “这是……算术?” 裴雪雁本就是商贾之女,从小便接触算术,很是聪慧,自然也能看出地上那些行行列列的数字白痕似乎是某种算术。 她有些好奇为何码头的脚夫也会算术? 裴雪雁半蹲下身子细看地上的白痕,想着看看这算术所算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那双秀眉便蹙成了一团。 数字她能看得懂,加加减减的她也能看得懂,但是结合在一起,再配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符号,她便看不懂了 看不懂!? 裴雪雁自问自己的算术不差,宋家的生意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接受不了自己竟看不懂一个脚夫所写的算术… 她将目光转移到那算术的结果上,看着‘三千两百三十五’的算术结果陷入沉思。 三千两百三十五? 裴雪雁微微一愣,想到了那少年郎用麻绳丈量石像各个尺寸的动作,又想到了公公宋老爷曾说过这尊菩萨像约莫三千四百斤重… 这算术……算的是石像有多重!? 那少年郎没用尺,没用称,只是用麻绳量量,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了石像的重量!? 而且相差不过百十斤!? 这…… 裴雪雁呼吸一滞,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少年郎赤膊扛着挑木时的精壮身影。 她唤丫鬟取来笔墨,将地上的算术抄录下来后才回到房间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着抄录下来的算术,可不知为何,看到这算术时,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精壮的少年郎身影,或是以石代笔俯地算术,或是咬紧牙关挥汗如雨… 五官端正的耐看面容、虎背蜂腰的精壮体魄、扛着挑木时贲张的肌肉、如豆粒般滑落的汗水…… 床榻上,裴雪雁似是深陷梦魇,那双杏目蒙上了一层水雾,手中的纸张也无意识的揉成了一团… 忽然,门外传出丫鬟的声音:“少奶奶,今日奴婢值夜,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奴婢即可。” “……” 裴雪雁听到声音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又有些气恼的应了声:“知道了!” “奴婢告退。” “……” 外面没了声音,裴雪雁也没了兴致,看到被自己无意识时揉成一团的纸张,她耳垂都有些发烫。 回过神后,如避蛇蝎的将手中的纸团扔了出去…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