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破梦而出(1 / 2)
萧陟刚看见他脸上的神色, 愣了一下才松开帘子,缓缓走进来。
他绕到陈兰猗跟前,对方又是那种沉默抗拒的神色,微垂着眼帘、紧抿着嘴角,一动不动。
萧陟破天荒没被他这种态度打击到, 执着地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他刚才走出帐子几步就觉得不对。
两人之间的气氛刚有些缓和,若他又这么走了, 岂不是又回到起点?刚刚挑帘子进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回来对了, 刚才陈兰猗分明一直看着他走的方向, 眼中是带着不舍的。
萧陟突然笑了一下, 又往陈兰猗跟前走了两步, 问道:“我忘了问你, 你的刀是谁给你的?”他朝陈兰猗举了举自己被他伤到的手。
陈兰猗看他抬手就忙向右撇过头去, 一副一眼都不想多看的样子。
若是往常看见陈兰猗这种神色,萧陟大概会心灰意冷。
此时他却想, 也许不是不想看,只是不敢看罢。他伤了我,心里大概也是难过的。
萧陟此时颇有耐心,绕到他右侧, 又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是你那个三姐吧?我的好七嫂。她想当王妃真是想疯了。”
陈兰猗猛地抬头愤怒地看着他,连笔都顾不得拿,嘶着嗓子低吼:“你胡说什么?”
他只能发出难听的气音, 还走了调,不过萧陟还是听懂了,他按住他肩膀,沉声道:“你别强用嗓子。别着急。想说话写给我看。”他顿了顿,抬手触上他喉咙,被陈兰猗愤怒地拍开。
萧陟也动了气,却不是为陈兰猗,“她把你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护着她?”
陈兰猗瞪着他,质问:“你说什么?”没说完就咳起来,萧陟眼睁睁看着他捂着胸口吞咽了一下。
萧陟气得鼻子喷气,陈兰猗这嗓子一用力就会出血,他刚才分明是把血水咽回去了。
萧陟蛮横地捏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牙上沾了红色,果然如此,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
陈兰猗又惊又怒,不知他到底在发什么疯,这种动作,是不是又想……
他去扒萧陟捏自己下巴的手,萧陟已经自己放开,顺势手腕一转握住他的手,还极自然地摩挲了一下,亲密又暧昧。
陈兰猗脑子里“嗡”一声响,不管不顾地甩开他,手上还留着那种轻柔的触感,让他心里又酸又热。
萧陟也愣了一下,捻了捻手指,不知自己怎么敢做出这种动作。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萧陟才道:“你那个三姐害你成了哑巴,你一点儿都不恨她?”
陈兰猗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脸色煞白,不住地摇头,看嘴型是在说:“不可能……不可能……”
萧陟再迟钝也发现问题了,他抓着陈兰猗的肩膀急问:“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以为那药是我给你吃的?”
陈兰猗像傻了一般,先是摇头,然后又顿住,用力看着萧陟的神色,似想找出一丝半毫撒谎的痕迹。
萧陟大怒,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人把他七嫂请过来。
两国交锋前,是一直有联姻的。
陈兰猗生母地位低下,他在宫里一直不得宠,其他兄弟姐妹也和他不亲近,只有三姐姐怡安公主对他和颜悦色,有几分手足情意。在他十多岁的时候,怡安公主嫁给了北漠的七王子。
后来战争打起来,他的姐夫死在他的箭下。北漠这个地方,女人死了丈夫就会过得很艰难。虽说战场上刀剑无言,但陈兰猗还是对三姐姐心存愧疚。
幸而怡安公主对丈夫的死并不介怀,她虽嫁来北漠多年,对故国的心意却不亚于自己。怡安公主掩护他同齐将军联络,大挫萧陟的军队,后来又偷偷递给他一把刀,让他……
萧陟此时不知哪儿来的耐心,话也多了起来,他扶着陈兰猗的脸让对方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那三姐姐一直想嫁给我?”
陈兰猗惊得都忘了拂开他的手,任他捧着自己的脸,听他继续说着:“我们北漠有这习俗,要是哥哥没了,弟弟是可以把寡嫂娶回来的……”
陈兰猗抓着他的手腕却撼动不了,愤怒令他浑身颤抖,嘶声低吼:“不可能!”
萧陟忙拿手去捂他嘴,不想让他再说话。
今天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陈兰猗无所适从。他去抓萧陟的手,萧陟忙道:“别动,我手上有伤!”
陈兰猗一下子定住,又气又恨地瞪着他,手指虚虚地搭在萧陟的手背上,不知是该用力还是该放开。
萧陟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智慧,似乎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对付陈兰猗这种面硬心软之人的办法。
他捧着陈兰猗的脸,又往前挪了小半步,两人近得几乎要挨上。
陈兰猗这下真的是受不了了,挡着他的手臂从他近乎是拥抱的姿势里逃出来,扶着桌子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地厉害。
萧陟没再逼他,站在原地看着他笑:“兰猗,你刚才听见我说弟弟可以娶寡嫂,你生什么气?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陈兰猗气得站不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完全不敢相信,萧陟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可是……他说对了……刚刚那种愤怒,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语侮辱了怡安公主,更因为他说自己要娶别人。
陈兰猗绝望地捂住了脸,真是下贱啊……
萧陟大步走到他身前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感受着怀里的人的颤抖,他低声道:“陈兰猗,我竟然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我心悦于你。我对于你,不是贪图色相,不是轻贱玩弄,是情难自禁的爱意、是无法克制的渴望,我对你,是可以把命豁出去的那种喜欢,是生生世世都想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陈兰猗在他怀里抖得更加厉害,萧陟叹了口气,“为了你我可以带着十万人去青州,九死一生,万一回不来,我不想你连一句我的真心话都听不到。我还有奢望,要是我死在青州,你能每年在我祭日那天……”
陈兰猗从他怀里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他,眼里涌动着湿漉漉的情绪,似乎是想说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人声,陈兰猗警觉地想从他怀里起来,被萧陟用力按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人声更近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女声。陈兰猗脸色剧变,不管不顾地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