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几人说到这里,见宁端重新拉开雅间的门,纷纷闭嘴噤声,沉默了两秒后,大家重新欢声笑语,“来来来,给宁大人满上。”
“八仙楼有什么?”宁端边坐下边道。
都察院众人顿时绷紧了神经,把这当作了上司的考题,七嘴八舌说了一堆,就差把八仙楼老板的第六房小妾家里养了几条狗都给说出来了,突然有人想到隔壁雅座的人,灵机一动,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歌女,叫青青的,和几个八仙楼的常客是相好。”
同僚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我记得,其中一名入幕之宾就是席府三房的少爷,如今六皇子的伴读。”
宁端举起酒杯少抿一口,终于点了点头。
在座的人精们立刻精神一震:对头!
席府大房和三房不合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都察院里绝不是。
可席明德一直极为小心,没将唐新月在明面上捧得太高,掌家的包氏又没在钱财上短着大房,虽然说席明德宠妾灭妻的弹劾有那么三两次,但也都没掀起浪花来。
如果席府的大房真不蠢,那么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他们也该闹一场大的,将嫡系的脚跟站稳了才行。
如同都察院众人想的那样,席向晚就是打算闹一场大的。
嫡长二字,她的父亲席存林都占了,因此就算她三叔是真的“贤”,除非两上面两个兄长都死了,也轮不到他去承爵。
更何况……席存学和贤这一字,也是真不沾边。
三房的墙,席向晚已经拆了一面,如今,她就准备接着拆第二面了。
席元衡和王骞对八仙楼较为了解,照顾着席向晚的口味点了几个菜,又让跑堂去喊了青青来唱小曲后,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王骞轻咳一声开口道,“阿晚,你和宁端不止是在都察院门口碰了几次面这么简单吧?”
席向晚含笑看他一眼,“他救过我一次。”
“什么时候?”席元衡立刻绷紧神经,“我为何从没听父亲母亲提起过!”
于是席向晚便将那日在观音庙里面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了,轻描淡写道,“最后也没出事,当时庙里又有说不得的人,只我和祖母身边的人知道,悄悄下了山就没再声张。”
“那包氏当真可恶!”王骞呸了一声,“可事情到如今也许久了,怎么还不见大理寺拿着那姓秦的证词去席府提人问话?”
席向晚先前一直算日子等着大事,包氏又已经被关了祠堂,她还真将秦昊天抛在了脑后,想了想便道,“祖父一直护着他们,三叔自己又有些手段,一个街上的小混混,大约是花钱让他翻了供吧?”
席元衡的面色却十分严肃,“那混混,叫秦昊天?”
“是。”席向晚颔首,“大哥听过?”
“……”席元衡沉吟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此人在街道上有一帮手下,平日里还算有些威风,可某日突然消失之后,过了几日再出现,就是被扔在大街上的一具死尸。”
王骞“嗬”了一声,瞪大眼睛,“他不是该在牢里蹲着吗?”
席向晚轻轻拧起了眉,“有人让他永远闭上了嘴……这不是祖父会做的事情。他虽迂腐顽固,但不会就这么动手杀人。”
如果不是席明德的授意,那背后之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揣摩了。
席向晚想着,慢慢出了口气,看向窗外的熙熙攘攘,让内心平复些许。
包氏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将被关在大理寺的人悄悄弄死后又全身而退,是唐新月在帮她?
可唐新月不过一届深闺妇人……难道是暗中动用了席明德的力量?
“青青见过几位爷。”娇滴滴怯生生的少女嗓音突然响了起来,拉回了席向晚的注意力。
她正支颐靠在窗头,闻声微微侧过脸来看了少女一眼,明艳的五官样貌顿时将青青的小鼻子小嘴巴衬得小气了七八分。
青青娇弱地低头行了一礼,正弱风扶柳似的抱着琵琶站正,一抬头就正好见到回首的席向晚,被镇得险些没把持住表情。
——她在这鱼龙混杂的勾栏瓦肆里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比眼前这人更漂亮的姑娘!
“青青?”席向晚笑道,“你来得比酒还快,在旁坐下,随意唱几首你拿手的小曲吧,客人爱听的那种。”
——就连声音也比她好听!
青青垂下脸,抱住琵琶的手微微收紧,细若蚊吟地应了声是,便在雅间门口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轻轻拨了拨琵琶丝弦,才道,“那青青给诸位唱一曲民谣吧。”
别说,青青除了柔柔弱弱的模样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以外,本身的唱功也很扎实,歌喉婉转动听,难怪在勾栏瓦肆里吃得开。
席向晚听罢两曲,给面子地拍了两下手,便不说话低头夹菜吃了起来。
青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目光投向了席上的两位公子。
王骞扬眉道,“青青姑娘年纪轻轻就要出来卖唱,想必日子过得不容易吧?”
青青被问这些话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和往常一般带着三两分愁容垂眼,“家父病重,母亲走得早,弟弟年幼还要念书,也只有我能出来唱歌赚些银钱了。”
即使知道这话半真半假,席向晚也还是配合地在旁露出了一脸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