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恩(2 / 2)
“宗门对两万云雷军实在态度暧昧,至今不肯听从我们的劝说予以剿灭,这些人要是投奔君珂纳兰述,咱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也不知道太孙为什么对这云雷军特别在意,不就两万多人么,能影响什么大局?”
“太孙在意的,只怕是整个云雷,怕整个云雷被这两万人说动吧?”
“雷家现在正处于危机之中,现在只怕无心对付那两万人……”
两人正穿过一片四面无人的湖塘,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轻轻巧巧而又突兀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两个雷家高级护卫打扮的人,心中一惊,他们议论这事,自然十分谨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人怎么冒出来的?
对面,君珂随便蒙了块布,笑吟吟道:“两位早上好,抱歉有事找。”
两个男子对望一眼,忽然拔腿,一向东,一向西,飞奔!
一边奔一边就要张口呼喊。
君珂手指一抬,指间一颗石子唰地飞弹,击中了左逃的男子的环跳穴,那男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君珂掠过去,将那男子拎起,看也不看向右随手一甩,啪一下两人撞在一起,右逃的男子也被撞倒。
君珂掠过去,身形如电,在听见他们说“太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决定,哪怕是冒险,也必须迅速拿下这两个潜伏在雷家的大燕奸细,因为这些人一定认识她!而且这些人只要还在雷家,就会不断对云雷军不利,这是她不允许的。
此时不远处已经有衣袂带风声,君珂出手快,但这两个奸细分开逃窜的办法也很狠,君珂重手撞人,梭巡不休的雷家护卫立即听见了动静。
君珂动作更快,一缕白烟般飘到两人身前,脚尖一抬,便要将两人踢入旁边草丛。
不想脚尖踢上去,“噗”地一声闷响,君珂险些一声痛呼出口——那混账竟然在膝盖上装了铁板,她以足尖速踢,怕发出声音,没有用内力,想用巧劲毫无声息将两人移开,结果真的撞上了铁板。
足侧剧痛,可能已经出现骨裂,君珂“嘶嘶”地吸气,眼看另一侧人影晃动,雷家护卫已经快到了,而这边两个男人挣扎欲起,又要呼救。
君珂脸色一白,手指闪电一拂点过哑穴和麻穴,两人僵直着向后一倒,君珂膝盖一横,衣袖一卷。
两个身体,被她无声无息沉入湖底。
君珂出手留了分寸,将两人贴着湖边放下,露出鼻孔在水上,一根丝带一绕,绕过两人手臂,固定在岸边一块石下,靴子一踢,灰土盖住,再看不出痕迹。
岸边有树还有石凳,不绕到湖边去看,不容易看见紧贴在岸边的人。
这样这两人不至于活活被淹死,君珂等下还想问他们一些事。
随即她面对湖水坐下,嘶嘶地发出痛声。刚刚坐好,雷家护卫到了,当先的,竟然就是雷昊。
雷昊一眼看见她,神色一变,不知是惊还是喜的说了句,“是你!”
君珂勉强扯出一脸笑容,她现在心中有计划,需要从雷家入手,不想得罪雷家的任何人。
她踢得骨裂,痛得微微含泪,笑意也带了几分娇怯,背后碧波荡漾,眼前肤光胜雪,雷昊的眼神,立即一直。
“你怎么了?”他再也注意不到四周的情形,殷勤地上前蹲下。
“刚刚走路不小心,崴了脚……”君珂低声垂脸,声音细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雷昊眼睛一亮,伸手就来撩她的裤脚,“仔细不要伤着骨头。”
君珂一怔,随即眼神微怒。
这不是比基尼可以满大街跑的现代,这是礼教大如天的古代,女子在人前露足,和现在脱光了的含义没什么两样。
这个雷昊,二话不说就想趁机占她便宜,还当着这些护卫的面,全然不顾别人名节,人品卑劣可见一斑。
君珂眼底厉色一闪,在思考着如何不惊动那些护卫,给这家伙一个教训,不过雷昊人品虽然不怎么样,武功却相当了得,刚才君珂那一撞便已经发觉,之所以先前雷昊给撞下马,也不过是太轻敌了而已。
眼看那双禄山之爪三下五除二便脱掉了她的鞋子,君珂脸色一冷,手指已经抬起。
忽然一双手轻轻伸了过来。
洁净修长的手,手掌肌肤晶莹,纹线清晰。
一个华丽到令人听了惭愧的声音,轻轻道:“舍妹受伤,自该由我延医诊治,不敢有劳二少爷。”
梵因的声音。
那双修长干净的手,一出现,就切进了雷昊的胸前空门,不仅将他欲待去捋君珂裤脚的手挡住,指尖还微微指向雷昊的前胸大穴。
雷昊练武之人,对危机有直觉。一惊之下下意识缩手。梵因趁势便将君珂扶在了手中,手指一撩,已经给君珂放下了微微掀起的裤脚。
雷昊脸色有点难看,不确定梵因刚才妙到毫巅的一拦,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目光流转不定。
“梵兄,小君怎么了?脚受伤了?”跟屁虫司马欣如果然就在后面,探头看看君珂,道,“看来你得把你妹妹背回去了。”
君珂对她们自称叫梵君,是梵因的妹妹,两人容貌自然不像,但现在君珂肌肤淘洗,晶莹流光,正巧和梵因那种水晶轻云一般的清透有了几分相似,乍一看还真觉得像兄妹。
司马欣如眼珠骨碌碌转,她这句话也是试探,对这两人似陌生似亲切的古怪“兄妹”关系,她也有点疑惑。
梵因微微一怔。
君珂也一怔。
不是吧,大师背她?
大燕圣僧这辈子就没靠近过谁,她也没敢靠近这水晶一般的人,生怕压碎了他亵渎了他,承担不起大燕百姓的怒火。
不过正是这带有几分尊敬的“不敢靠近”,令周围的人疑惑,行路时还不明显,如今要想在这雷府先呆一阵子,只怕迟早会被看出来。
“嗯?”雷昊也看见了梵因的迟疑和君珂的古怪,顿时心中生疑,眼神流动,微露凶光。
兄妹虽说也要避忌,但妹妹受伤,做哥哥的护持责无旁贷,这两人,如此扭捏暧昧,莫非……
君珂一眼看见雷昊神情,心中一跳。
随即二话不说,扶着树站起,身子一倾就顺势趴在了梵因背上,笑道:“哥哥,背我!”
她声音清脆,一股热气吹入梵因耳后,气息清甜,但入耳的那句话,更软而娇痴,当真如娇宠小妹,在向哥哥撒娇。
梵因低着头,僵着背,一动不动,心却微微一颤,不知何时,清俊的面庞泛起浅红。
背上的少女身躯温软,一团云一块软玉一般贴靠着,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肌肤的细腻和弹性,更要命的是,她正在发育,而且发育得不错,胸前已经颇有规模,颤颤热热软软两团,紧紧压着他的背脊,他只觉得那两处的肌肤,忽然便敏感得像着了火,感觉得到所有的摩擦和起伏,感觉得到她胸腔震动引起那里微微跳跃,像一尾活泼的鱼儿,自清波中跃起,尾端一翘,击碎月光。
梵因不敢动了,背僵得大理石一般,如果不是身边人太多,看他那样子,可能就要赶紧把君珂脱下来,君珂怎么肯现在让他给脱了?无声叹了口气,一边努力缩胸,一边双手捂住了他的脖子,挡住那越来越红的耳朵,笑道:“我最近是不是太重了?哥哥已经背不动我了。”
梵因吸一口气,好在声音永远那么清淡有定力,“哥哥再弱,背妹妹还是背得起的。”
他站起身来,一直紧盯着他的司马欣如,眼神疑惑,向前走了一步,忽然脚尖踢到一块石头,也惊了一下,道:“莫不就是这块石头伤了小君?真讨厌。”一脚将石头踢开。
那石头底下正压着君珂系住那两人的布条,石头一松,布条滑落,水里那两人无声无息沉了下去。
君珂张了张嘴,眼神无可奈何,这真叫该死的逃不掉。
随即她“哎哟哎哟”开始呼痛,遮掩住那点沉水的声音,催着梵因离开。
梵因垂着头,背着她,离开了雷昊的视线,可偏偏司马欣如还跟着,这姑娘对梵因死缠烂打,不管两人如何暗示明示,都毫无所觉。
君珂还好,可她怜悯梵因——这短短一截路,这轻轻的重量,可怜力能缚虎擒龙的圣僧,背上汗湿衣衫……
“梵兄你不如将小君先背到你那里看看伤口,处理一下,不然等下回内院路还有点远。”司马欣如又在那出主意。她其实是想看看梵因住处,靠他近一点也好。
君珂心想也好,先解脱了和尚吧,这比背泰山还要他命。
梵因默不作声,将君珂背到自己和丑福的小院子里,将她放到床上,便去寻药,君珂垂着头,想着随便敷点药便走,她当然看得见自己什么问题,有点骨裂,骨裂用药也没多大用,慢慢等它好便是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好起来快得很。
谁知道不等她开口,梵因已经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管药膏,在榻前半跪下,轻轻托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
君珂脸立即红了。
她是现代人,这点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然而穿越两年多,她也渐渐接受了古代风俗人情的熏陶,知道有些事意义不同,最起码在眼前,在司马欣如灼灼的目光前,她禁不住地不自在,忍不住将脚一缩。
梵因低着头,君珂看不见他的脸,手指却轻柔稳定,她一抽没能抽回去,只听见他轻轻道:“别动,这药助长骨骼最是神效。”
他声音此刻低而温柔,那样华丽的声线,那样温存的语气,那样体贴的动作,君珂呆了一呆,按在被褥上的两手紧了紧,一边司马欣如忽然绞起了手,呼吸有点急促。
室内很安静,梵因动作很细致,君珂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药物清凉,而他的指尖温暖轻柔,一点热力从敷了药膏的伤处透进去,浑身都软了软。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梵因的神情,只能看见他微微下垂的精致轮廓,睫毛承载了日光,如同刷上金漆一般光泽闪耀,鼻尖一点笔直如玉柱,目光溜上去便似能滑下来,他的肌肤比起别人,透明度更高一点,日光下那种晶莹薄透似要融化的感觉更明显,君珂不知不觉便屏住了呼吸,在心底模模糊糊地想……神一般的人……
梵因垂着眼,也不看君珂,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眼睛只专注于君珂伤处,然而手心里的脚踝,精致纤柔,并没有太多学武人会有的粗糙,肌肤牛乳般细腻洁白,那样纯度极高的白,几乎万人难见,让拥有者的精美更上一层,看得人心颤,想要用力按一按揉一揉,看看那雪白底上微泛粉红,又该是怎样的落雪飞樱,清美难言。
阿弥陀佛……
梵因在自己手微微一顿那一刻,在心底煞风景地高宣了一声佛号。
他的动作加快几分。
浩浩佛音,熠熠佛骨,这万千红尘于他是枕间风过,他迎风而行,上可青天揽月。
早就人间自在,心地清静,半只脚迈出红尘,出世入世都已经不过是皮相,只等完成坐地成佛前那最后一劫。
禅剑高悬,待他狠心一斩——
阿弥陀佛……
“好了。”他站起,袍角不动,人已经无声无息退出三尺。
君珂垂头,没有说话。
司马欣如被那种突如其来圣洁而又压抑的感觉给惊住,怔在原地好久没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什么,没看见发生什么,却又隐约觉得,就在刚才,那一跪一蹲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种奇怪的感觉令她转身,有点茫然地晃了出去。
心中忽然恍惚想起妹妹的话。
“那个人……他在,他不在;他近,他遥远;他笑,他非笑;他看着每个人,他只看见一个人。”
※※※
君珂的骨裂并没有让她就此安静,正好以此为借口,避免了司马家姐妹的骚扰。
呆了几天,她已经摸清了雷府里外的设置,这要归功于雷昊,这家伙有心想献殷勤,流水般地送东西送药,从他的小厮嘴里,君珂得到了很多她想得到的消息。
比如她知道了最近雷家每天都要开会,因为下个月的宗族大比,云家来了强援,云家那个脾气古怪强硬的苍芩老祖,已经驾临了云雷城。
据说城门口那个规矩,就是老祖定下的,云雷军的驱逐,也是老祖的意思,而这位云家上下尊奉的强人,据说很喜欢云家姻亲,坤堂总管郭家,有心要借这次的宗族大比机会,让郭家上位,把雷家从云雷双雄中驱逐。
郭家也开始招兵买马,据说从西鄂羯胡和尧国,都招揽了高手助阵,宗族大比中有一对一的比试,也有阵列军演对战的群攻,后者是可以请外援的,单看各家的本事。
雷家当然不甘权柄即将被夺,也在积极招兵买马,从临近几国中重金招揽了一批高手,每日开会研究对策。
其中有擅使毒功的高手,有精通巫术的草原巫师,还有一支来自西鄂的神风小队,那队人轻功高妙,来去如风,雷家准备用他们专门对付云家的流云军。
君珂决定,这些外援,统统不给雷家的!
她要让雷家失去强援,坐困愁城,才有她的机会。
等到雷家不得不依赖她,之后便可以把持雷家,进一步吞并云家。
这云雷城的权柄,为什么要给那什么臭老头子决定?云家在这云雷宗主的位置上,坐得也太久了,该挪挪屁股了。
君珂撑着个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花园,向前院而去。
她“半残废”状已经有几天,雷府护卫对她都留下了印象,看见她也没有在意。
君珂转过一处花圃,看看不远处,一角飞檐。
那里居住着几个雷家从云雷城内请来的帮手,是雷家远亲,君珂决定先从云雷城的这帮人入手,到时候消息传出去,首先云雷城内会没人敢再帮雷家。
君珂慢慢地转过花圃,手中拐杖一掷,无声无息掷入泥土,只露出一个尖端。
随即她身影一掠,惊鸿照影,越过墙头。
……
一刻钟不到,君珂回来,衣衫不染微尘,一手倒提着一个人,在墙头顾盼一会,确定没人,坦然下墙。
她将两个人倒挂在墙上,随手抓块石子在墙上写,“这等废物,也请来贻笑大方?”
写完她将石子一抛,拍拍手,拔起拐杖,一瘸一拐地又走了。
身后两个人蒙了眼,呜呜挣扎,这两人被君珂用沈梦沉的内力截了脉,短期之内,再不能动武。
留言语气学的是云家的口气,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君珂转过围墙,回到自己的内院,没多久听见雷府锣声大作,前院喧腾。
看来已经发现了那两个倒霉蛋。
这一挑衅事件,虽然不大,却直接惊动了雷府上下,当即又开了一场会,严令不得对外泄漏,到了晚上,雷府灯火通明,气氛更紧张,护卫们走路生风,来去都沉着脸,连雷家的女人们都在后院开会,大骂云家狂妄放肆,讨论将来如果真被驱逐,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君珂跟在司马家小姐们身后,表情一片茫然,带点恰到好处的惊恐。
梵因还是那淡淡的模样,偶尔瞟一眼君珂的脚。
司马家小姐回自己院子的时候,颇有点忧心忡忡的模样,讨论着云家人是怎么潜入雷府,这等手段,真叫人心寒,司马欣如叮嘱君珂,“小君,我知道你会点武艺,不过雷府现在好像多事之秋,你不要乱跑乱走,逞能惹事,不然我们怕也护不了你。”
君珂有点诧异,这大小姐还有这份细腻心思,心下感激,又有点内疚,点点头,道:“小姐们放心。等我们把这批货物卖了,我们就离开雷府,不再叨扰了。”
“那倒不必急,雷府总是能庇佑你们的。”司马欣如笑道,忽然探头道,“咦,表哥鬼鬼祟祟找我做啥呢?”
墙后冒出雷昊的头,在向司马欣如招手,司马欣如过去,两人在一边低语,君珂垂下眼,她的听力现在相当不错,已经听出个大概。
“明天……碧云轩……年轻一代簪花聚会……云家少主也去……说给你们接风……家主让去……探探云家虚实……”
“……把梵君也带去……让那批小子看看清楚……我雷昊看中的美人……”
“好妹妹……你帮帮我……”
“你帮我带梵君……我帮你逼那小子就范……”
……
君珂冷冷一笑。
半晌司马欣如回来,神色有点不自然,君珂装作不知道,各自道别回房睡觉。
半个时辰后,君珂起身,换了一身黑衣,掠过重重屋脊。
她今晚有任务,要解决掉一个来自西鄂的内家高手。
此时夜已深,她快到那人住的院子外的时候,却怔了怔。
怎么还没睡?而且院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对坐喝酒。
君珂想了一会,等在门边,打翻一个送菜的侍女,自己端着托盘过去。
里面的人已经喝得醉醺醺,其中一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另一个人犹自对着空酒壶拼命往嘴里倒酒,看见她进来,大着舌头哈哈一笑,招手道:“过来,过来!”
还没喊两声,“哇”地一声,自己先吐了,秽物染满袍身,酒气熏天,中人欲呕。
君珂皱眉,眼底掠过失望——这种货色,能是什么高手?算了吧,还是别浪费自己精力。被雷家发现了还得前功尽弃。
她转身要走,那醉汉却笑嘻嘻站起,跌跌撞撞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来……来……替我舔干净袍子……”顺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便往她领口里塞,“小乖乖……舔掉就是……你的……哎呀……”他像忽然发现宝贝一样,捧起了君珂的手,“好……好漂亮的皮肤……你……你给我……”
他醉醺醺的目光顺着手,落到了君珂脸上,一眼之下便是一呆。
君珂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刚刚吐完,神智清醒了一点,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这一眼,眼神里忽然爆出惊恐骇异的光芒来。
这点光芒忽然被一个人的衣袖截住,那是一截雪白的衣袖,透过疏朗的经纬可以看见深沉的夜空,那人衣袖只一闪,毫无烟火气地一拍,那人便“啪”一声,软在了君珂的脚底。
正准备出手的君珂一怔,一转头,梵因平静地立在她身侧,一朵早梅花悠悠垂在他肩头,他指尖轻轻拈起,嗅了嗅。
月下人淡如菊,一朵梅花在指尖芬芳幽幽。
君珂退了一退,退到月色光影里,忽然觉得在这从容自然的景致里,有点不配。
“酒不是这么喝的。”梵因淡淡道。顺手一招,桌上纯银酒杯,忽然就塞到了那醉汉的嘴里,堵住了他要出口的大叫。
那醉汉倒在地下,依旧一脸骇异盯着君珂,那样子,并不像是害怕,倒像……
君珂心中一动,偏头看梵因,年轻的圣僧不理她,淡定地从地上醉汉脸上跨过。
君珂觉得,大师好像,在生气?
醉汉在地上挣扎,忽然伸手抠掉了嘴里的酒杯,君珂眼神厉色一闪,正要一脚踢上他的穴道,忽然一怔。
“你……你……”那西鄂高手,惊诧得连舌头都似乎木住了,“你……你……你是摄政……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