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奔月(1 / 1)
第121章奔月 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宋清婵召唤出载具,开车带陈厌追击司机。 陈厌坐在副驾驶位上,瞥一眼不苟言笑的宋清婵。 她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有些僵硬,能看出来,她现在心绪紧张。 陈厌突然开口:“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精诚合作,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憋在心里。” 宋清婵双目直勾勾盯着前方路况,冷笑,“你不也一样?我可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一句真话。” “以前我看过这样一句话‘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但这句话对你不适用,你竟然企图男人在你面前能说真话,蠢。所以你看学习多重要,光长得漂亮没用,得多看书。” 陈厌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言外有意。 “武侠书也算书?”宋清婵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你现在最好不要打扰我,我要凝神追查蒋秘书她们的下落。” 陈厌将视线转移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接通了周探长打来的电话。 周探长语气急躁严肃,“喂!陈先生,我现在马上到医院!有一件突发情况要通知你!” “是关于蒋秘书的吧?” 周探长闻言怔了几秒,随即声音低沉下来:“不错,蒋秘书被鬣狗帮的人拐走了,她刚向厅里发过求救信息……如果不出意外,这鬣狗帮就是几起盗窃案的作案人!” 陈厌看了眼宋清婵的柔和侧脸,平静道:“具体信息我已经知道了,刚才蒋秘书跟我短暂通过一次电话,我正在往她消失的地方赶。” 周探长松了口气,该说不说,如果能有演神者参与这次解救行动,他们会轻松很多。 “那就拜托了,医院我就不去了,我带队去找蒋秘书。” “不行。” 陈厌立刻否决,宋清婵闻言用余光瞥了他一下。 “嗯?你们都不在医院了,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干什么?” “周探长,你要做的事,比我们都重要的多,听我一句,留在医院。” 陈厌语重心长,说罢,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宋清婵蹙眉问道:“医院还有事没做完?” “现在你最好不要分心,凝神追查蒋秘书她们下落要紧。” 陈厌看着她的神情瞬间哑火,笑了笑,放松身体闭目养神。 道路两旁逐渐低矮的建筑物在宋清婵余光中掠过,望着遥远处绿意盎然的产粮区,她眼睑一垂,突然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拐入东侧路口,与蒋浅所在的方位渐行渐远。 …… “草!这群废物,连一个娘们儿都看不住!” 废弃大楼中,上百名鬣狗帮帮众在一楼大厅中汇聚。 二楼平台上,阴柔男挂断电话,面目狰狞扭曲,张牙舞爪下,一头长发乱荡。 “大哥,怎么办?这贱货一跑,说不定会把警戍厅的人引来,要不要先让兄弟们撤回来!” 说罢,众人一同抬头。 面对一双双火热的眼眸,阴柔男压低声音,咯咯冷笑,“撤?咱们已经暴露了,撤有什么用?让他们痛打落水狗? 草他妈!都听老子的,现在所有人马,全都散出去!这娘们儿应该还没跑远,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来打扰咱们……通通宰掉! 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跟咱们鱼死网破?” 鬣狗们闻言双臂高举,一同狂吠,“杀!杀!杀!” 随即,群狗呼啸而出,废楼外,摩托声浪响彻寰宇。 阴柔男子望着陷入冷清的大厅,从怀里取出一副脸谱面具,套在头上。 “诺,狩猎开始。” …… 啪!厚重轮胎碾碎一摊碎瓦,越野车轰地撞开铁板围栏,冲入了一片浩荡的建筑工地之中。 车辆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簸,陈厌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天色昏暗、阴云堆积。 堆积如山的建筑废料、不施粉黛的水泥坯墙同时映入眼帘。 宋清婵操控车子接连撞翻几辆手推车,颇有些一往无前的架势。 陈厌收回目光,问道:“他们就在这里?” 宋清婵颔首,“我的感应不会出错的,快到了……你最好提前做准备,接下来可能面临战斗,我会在一旁辅助你。” 陈厌郑重点头,“明白,等到达之后,我们分头行动。你负责接应,一旦情势不妙,你立刻返回芥子,通过张德福联系持国殿。” 见陈厌神色难得严肃起来,宋清婵双眸泛起些涟漪,其间有一些愧疚,沉声回应,“好,注意安全。” 车辆行驶到工地的中心地带,最后在一栋水泥只打了半身的摩天大楼前停下。 大楼上半部分的十几个楼层外红砖裸露,如同恐怖血肉。 两人跳下了车,宋清婵抬头仰望大楼顶端,鼻尖渗出冷汗,神色极度紧张,“蒋秘书就在楼上。” “你跟在我身后。” 陈厌右手一横,丈许长的绿沉大枪浮现,枪头狰狞,他大步走向漆黑楼门,宋清婵紧随其后。 十步…七步……三,宋清婵见陈厌马上就要进入大楼,一时间口干舌燥。 可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毫无征兆。 宋清婵瞳孔一缩,连声催促:“怎么还不进去?” “不进。”陈厌转过身,一抬枪杆,锋芒直接顶住她的喉咙,微笑道:“因为进去……我就上当了。” “你,什么意思?” 宋清婵往后退了几步,瞳孔一缩,眉头拧成川字。 竖眼睁开,陈厌掷地有声,“我的意思很明白,你跟林理事两个人,才是内奸。” “你疯了?”宋清婵笑容勉强,“他们杀了我的朋友,我跟那些人不共戴天,你明明都看到了。” “我的确看到了,倘若我没看到当晚发生的一幕,又怎么会同意你加入?苦肉计,我嘛,将计就计。” 宋清婵见陈厌杀气浓郁,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反倒释然,神情恢复冷淡,“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 陈厌点头,“不能这么说吧,只是奇怪,为什么在玉兔已经遭遇偷袭时,你没有出手? 这可不是好朋友的作风,当然……我真正开始怀疑你,还是因为你在昨晚说过的一句话。” 宋清婵闻言好奇,“什么?” “擅闯民宅。” “擅闯民宅?” “在我们要去友朋小区时,你说了这几个字。不过很有意思啊,说这句话的前提,是在默认对方家里没人时,才能用擅闯二字。但当时,我们甚至连林理事的具体住址都不清楚,你怎么就知道,他家里没人呢?” 宋清婵先是恍然,随即面露不屑,“那只是我用词不当而已,你一个大男人,心思未免也太深了吧?” “好,那就勉强算你失言。”面对她的狡辩,陈厌不予争辩,“那你怎么解释银行劫案?” “银行劫案?银行劫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就是你跟林理事合作,盗取了保险库的财物。” “血口喷人。”宋清婵下意识侧头,言辞虽强硬,却不敢直视陈厌咄咄逼人的目光,“你太高看我了,演神者不可能突破保险库的禁制。” “不错,可如果演神者有钥匙,那就太简单了。”陈厌枪身一歪,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枪刃贴着她的皮肤,感受着她身体的战栗。 “钥匙…我怎么可能有钥匙?张经理跟你说得很明白,当晚只有林理事一个人,拿着钥匙进入了保险库不到二十秒的时间,然后保险库门就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可如果,林理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过保险库呢?” “你!” 宋清婵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与陈厌目光交错。 陈厌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作案手法是这样的:案发当月,林理事曾前往联众银行做过两次清点,第一次,你跟着他进入了保险库,并且记录下了保险库的布置,为了给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第二次,据张经理所述,林理事在电脑前盘点财物影像,突然发现库内财物消失,工作人员大乱,其实这个时候,财物应该还好端端待在保险库里。他的行为,只不过是给你施展神通,伪装成保险库做准备。 然后,林理事进入保险库,只待了十几秒,就确认财物消失,接着立刻退了出来,关闭库门。他当然不敢久留,因为保险库是你化身成的幻象。 倘若太多人跟随进入,恐怕立刻就会被人发现端倪,而他也在此期间,将钥匙留给了你。你利用钥匙进入了真正的保险库,并盗走了财物,再利用随身空间、隐身术之类的手段,安然离去。 或许直到你离去,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在电脑前翻出丢失财物的具体影像。因为当时大家的焦点都在林理事身上,自然也不会过多留意一扇——从始至终都紧闭着的‘保险库门’。 说到底,这都不是一桩无法侦破的奇案。而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骗局。” 面对陈厌异常冷静的叙述,宋清婵闭口不言,只是身上溢出的汗珠,不停打在枪刃之上,波光浮动。 “我……为什么要盗窃银行?那些财物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她的反驳显得有些无力。 “你应该说‘为什么我要跟林理事一起盗窃银行’。” “我……” 话到唇边,宋清婵立刻收声,呼吸沉重地瞪着陈厌。 陈厌见状嗤笑,“因为你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银行,而是利用这件匪夷所思的盗窃案,来引演神者入局,好对其进行捕捉,来进行那些莫名其妙的实验。” 宋清婵难得抓住陈厌言语间的破绽,随即反问:“可我也是被实验的对象,我的朋友因此丧命,这做不了假。如果照你所说,这是我的苦肉计的话,根本不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当然。”陈厌点头,“昨晚,鬣狗帮的马六被逮到了,当时我根据已知的线索推断,他就是那些针对演神者的面具人之一。 而他被抓到的时候,说有个贱人出卖他。我当时想,所谓的贱人,就是一直跟他们合作的眼线。 只要鬣狗帮对这个眼线展开报复,那整件案子,便会水落石出。 可后来我又感觉有些说不通,这个‘贱人’为什么要突然暴露自己?而且被抓到的人,正好就是马六。 刚才蒋秘书突然出事,我想到了,放弃马六,主动引起鬣狗帮报复。 只是你为了更好隐藏自己身份,而不得不走的一步险棋。” 宋清婵冷笑,“蒋秘书跟鬣狗帮勾结,你却说是我在背后设计,明晃晃的污蔑吗?” “都是演神者,谁也别跟谁装蒜,你应该身具变化术一类的神通。鬣狗帮之所以会对蒋秘书下手,并且对你进行实验。 那是因为,你跟他们接触时,用的一直都是蒋秘书的形象。而你对他们来说,只是陌生人、猎物罢了。 我猜,之前跟林理事回家的不同女人,都是你变化的吧? 接下来,林理事卧房里的玫瑰,还有你们两个的故事,同样也是你的作案动机,到底是我来说,还是你来讲?” 宋清婵抬头,极目望向高楼顶端,深吸一口气,目光清冷,没有再继续辩驳。 “你说得不错……是我。盗窃银行的是我,跟鬣狗帮合作的是我……但,有些故事,你没时间听了。你应该还没注意到吧?你的神力已经被封印了。” 陈厌暗察体内变化,不错,积雷神与叱火炁已经无法使用,返回芥子的途径也被切断。 但八部天龙,依然生机勃勃。 宋清婵轻轻抬手,将架在她肩上的绿沉枪拨开,缓缓踱步,“赠予我这个阵法的人,称其为移魂。但我觉得不好听,我给它取名‘奔月’。本来,是需要你进入大楼才会生效。 但现在,阵法的覆盖范围,已经扩散至方圆百丈,很快,你的灵魂将消失,而你的身体将成为一座无主的月宫,等待新的主人奔来,将其占为己有。” “这个人,是林理事?” 宋清婵得意颔首。 草你妈的八辈祖宗,比鸠还狠! 陈厌心中恶狠狠骂了一句。 同时也终于明白,鬣狗帮为什么一直没对自己下手,而宋清婵要费尽心机将自己引到这里。 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是想趁林理事还有一口气,拼死一搏吗? 好,最后一块拼图,有了。 他面不改色,学着宋清婵的语气说道:“你没注意到吧,之前在车上,我一直没挂断电话。” 宋清婵骇然失色,“什么!” 陈厌摸出手机,放在耳边,沉声道:“周探长,你应该都听到了,现在我的小命可在你手里攥着呢,马上断掉维持林理事生命体征的所用供给。” “不!不!”宋清婵骤然冲向陈厌,想去抢夺手机,但即将碰到他时,又不敢再上前,恐慌地退了回去,“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求我?”陈厌目光平静,“好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