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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性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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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医又摸着胡子, 讲了几个肾虚的症状,“是不是多梦,盗汗, 精力不足……”

明月摇着扇子,原本没有的症状,现下越听越觉着自己都有, 不禁连连点头, 多问了几句。

夏太医便又留了一会,交代了要如何调养,却没写药方子,只道不用吃药, 叫明月平日里注意饮食。

明月认真地听着,连同着两个妹妹平日里该吃什么水果好,都一一记下了,预备日后吩咐厨房调整膳食。

夏太医最后给大谢氏把了脉,大谢氏身体还不错,最后还给了大谢氏几个美容养颜的方子。

就着几句话的功夫,谢嬷嬷便往夏太医的药箱里丢了个荷包, 瞧着轻飘飘的, 估摸着是银票。

大谢氏摇着扇子笑道:“我母亲还在院子里躺着呢,还是老样子,也请您一并去瞧瞧。”

夏太医并不推拒,拱拱手便退下,叫小丫鬟领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屋人便接着打牌, 明月同橘如磕着瓜子围着看。

大谢氏平日里对这牌九之类的可有可无, 并不觉着好玩, 在外边为了交际凑趣打一打, 其实也没什么兴趣,现下却笑个不停,同几个小辈玩得高兴。

家里以往都冷冷清清的,谢知整日闷在书房,大谢氏同谢望舒大眼瞪小眼,谢望舒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还要预防着她讲话气人,哪有这样热热闹闹凑一桌打牌的事情啊。

大谢氏高兴,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输了几局牌也不恼,打自个箱笼里抓了一把金瓜子,打牌的不打牌的,都分了一拢。

明娇喜滋滋地把瓜子收在荷包里了,嘴甜的不像话,听得明月拿扇子挡脸忍笑,身上都起疙瘩。

屋里的丫鬟嬷嬷也跟着笑,俱都得了赏钱,大谢氏倒是很受用,见明娇这样就稀罕,边摸牌边笑道:“你二哥哥预备今年科举?”

明娇虽不操心,但是家里兄长科举的大事还是放在了心上的,便道:“是今年就准备下场了,他现下就住在老师家中,等闲不回来的。”

明月在一旁听着,同橘如对了个眼神,明裕的老师就是顾治成。

大谢氏也晓得,当时就觉着惊奇的,现下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二□□后指不定有大出息呢,顾首辅为人……总之他的学生就没有等闲之辈,有些大家之后就往他门下挤呢……”

明月打着扇子笑道:“二表哥会读书,他也刻苦……”

大谢氏点点头,看着牌道:“等到了节气,还是要给顾府送些礼,咱们不能失了礼数……你大舅母估计也快到了,过两日还得收拾院子……”

几人讲起了苏州来的船,估摸着还有十来日便要到京城了,明娇提起自个的兄长来,叹气道:“我长兄原本也是要参加今年的科考的,到时候我娘来了,见二哥哥这么争气,定要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

大谢氏哎了一声,嗔怪道:“你长兄现下在玉门关,也出息得很,你舅舅可没少叫人关照他,祁哥儿现下都当上副尉了,日后也不比你二兄差的……这人又不是独有科举的一个路子,如今玉门关战事吃紧,武官日后也吃香的……”

比起明裕,大谢氏自然是偏爱自个的侄儿一些。

边上听着的几个姑娘都惊讶得很,明月笑道:“长兄都当上副尉了!我们一点都不晓得。”

大谢氏摸了张牌,哼笑一声,“这都将近半年了,他连个副尉都当不上?”

明祁争气一些,明月心里也高兴,又有些担心他受伤,这副尉怕是来的也不容易,又想起明裕整日苦读,已经许久没归家了,年前还在一齐玩,一转眼,两个兄长都各有事情了。

明月难免有些感叹,不管是读书还是打仗,为了光耀门楣,都是不容易的。

几人打牌打到午时吃膳,大谢氏要小憩,明月便领着橘如和几个妹妹去了自个院子。

院里的树已经运过来了,现下日头正烈,几人坐在抱厦里,丫鬟们挪了冰盆来,抱厦的帘子打起来一卷,便吃着果子看着院子里的人如何种树。

橘如坐得不方便,单独捡了小凳来坐,翡翠在厨房领了易克华的点心,叫橘如挑拣着吃。

明月正对着院子里坐,橘如挨在右手边,两个妹妹便挨在了左手边。

明娇磕着瓜子,看着院子里的人挖坑,好奇道:“这坑要挖多久啊?我都困了。”

底下一个洒水的嬷嬷闻言笑道:“现下太热了,估摸要下午才种上呢,姑娘有的等了。”

日头越来越大了,下人们也避开这个时候下去休息,明娇撑不住了,要午睡。

明月同橘如讲着话,见她往自个身上黏糊,不由好笑道:“你整日就是睡了,回自个院子里去睡。”

明娇不愿意,叫道:“我还要看种树呢,我就要睡在这抱厦里边。”

这么热的天,回去一趟也难熬,明月叫她缠得没办法了,叫丫鬟们在屋里找了毯子出来,明娇就在抱厦里睡下了。

没了话痨一样的明娇,谢望舒便局促起来,她莫名又不想走,半推半就地就和明娇一齐睡了。紫竹和云竹便给两人打扇,两人躺着还要笑闹两句,叫明月拿了两条帕子系了眼睛,这才消停,没一会便睡着了。

明月同橘如一齐绣帕子,边小声讲话,见两人睡得脸颊酡红四仰八叉,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明月屋里坐了。

明月领着橘如在屋里打了个转,橘如慢悠悠地晃着,撑着腰笑道:“真气派,满京城看来,就你们家特别一些,屋里这么大,外边还整一个抱厦。”

京城里是少修抱厦的。

明月扶着橘如坐在了窗前的小案边,边道:“你这话讲的,好像你把全京城的院子都瞧过一遍了似的。”

橘如小心地坐下了,打量着屋子笑道:“你知道我没瞧过?不过你家中的摆件也讲究,陈郡谢家真是名不虚传。”

不讲旁的,屋里脸衣架都是一套紫檀的,大气又低调。

两人凑着讲了闲话,橘如便从腰间解了个福纹荷包,小声笑道:“这里边是我刚来京城的时候,去禅山寺求的,你带在身边吧……我觉着是很有用的。”

明月同她凑到一齐,把荷包拆了看,里边是个小玉石榴,这浅红柔软的颜色,且水头很好,想来没个几千两银子拿不下来,明月连忙道:“这个贵重了,我不好收,你来我家哪里还用带礼啊……你自个拿着,你现下双身子,合该先保佑你吧。”

橘如瞧她还没明白,不由好笑,拿扇子压着半张脸,小声道:“我有了,便不用保佑了。”

明月一下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有些脸红,小声道:“这,橘如你真是……这都是假的……”

橘如见她这番作态,忍不住笑,凑近了小声道:“你同我还客气,收着吧,还得你们夫妻也好,不然,单是佛祖发力,那也是不够的……”

明月半推半就的,心里想着那有那么玄乎,难不成还真有佛祖保佑?没一会,还是捂着脸收下了,一抬头就见橘如笑着看她,明月也忍不住笑,两人乐了半天,凑在一齐讲私房话,差点忘了时候,等到外头两个姑娘醒了,吵嚷起来,这才出去。

院里的下人们休息好了,现下也开始种树,这两颗树都是打城外的园子来的,都不是小树,那棵石榴树,种树的老伯讲了,若是今年照顾的好,都能结果了。

院子里忙起来,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几个姑娘也围着看稀奇,到了下午申时才种好,两棵树同屋子差不多高,种在东西厢房的窗前,也正在主屋的窗前。

树种好了,院子里的地砖又压紧实一些,明娇带着带着谢望舒,身后还跟着一群丫鬟们,屋前屋后的打转,觉着种的还不错,枝繁叶茂的,院子里仿佛一下就阴凉起来了。

明月站在树荫底下,闻着树木的清香味,忍不住绕着走了几圈,心里也高兴,给下人们都发了赏钱。

明月也跟着到屋里瞧,梳妆台旁就有扇窗子,翡翠把窗子推开,就能瞧见海棠树,树上都结了花苞了,软软的垂着。

明月伏在窗口,忍不住就笑了笑,苏州的院子太小了,且因着老院子里那棵香樟树,她以前就想过,日后住的院子里一定要种树。

橘如打着扇子,靠在明月边上的窗口,笑道:“真是自个的家自个做主,哪有人家在院子里种两种树的,得亏你这院子大,倒是有几分野趣……”

明月撑着下巴笑,眼里都亮晶晶的。

橘如瞧她高兴,从另一扇窗户里探着头看她,笑道:“不就种两棵树吗,瞧把你高兴的……”

院里的海棠树,叫日头照得像是在发光一般,明娇正扯着谢望舒在树下同几个丫鬟打闹,笑声像是被人掐着喉咙笑出来的,喝喝喝的,跟个野人一样,明月听得忍不住笑,心想,这可不一样,这是在家里种树呢。

橘如也跟着笑,生怕叫明娇听到了,小声道:“你妹妹真是比男孩还男孩。”

院子里闹到下午吃膳的时候才消停,在西厢里搬了张桌子出来,几人就在海棠树下用膳,倒是也有趣。

天色见黑,两个妹妹推推搡搡地走了,橘如也要归家了,明月还有些舍不得,把她送到了垂花门,两人又讲了好一会话才分开。

院子里终于能清静一会了,明月靠在小榻上,时不时看看院子里海棠树,边在心里琢磨着,等谢氏一行人来了如何安置,谢氏定是要住在东院的,到时候明淑可以住到西院来,也自在一些,就是不晓得二舅母有没有来,来了也安排在东院,几个长辈也有话讲……

没一会天就黑了,明月洗漱过后,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

紫竹同翡翠清理库房,找到好几套头面,都是上号的宝石料子,还有鹅蛋大小的鸦青宝石,漂亮极了。

紫竹笑道:“这才一个库房呢,还有这珍珠点缀的头冠,以往都是命妇才得以用,因此做的少,咱们库房里却有七八件,都是当年王爷传下来的,现下放开了规制,变成人人都戴得,夫人选了喜欢的,带出去没有人不艳羡的。”

这珍珠头冠是真的好看,紫竹小心地举起来,有些重,珠子润泽,头冠精致,叫烛光照得光彩熠熠。

明月也觉着好漂亮,把书合了,和几人一齐看起来。这个好看,那个好看,试着戴戴,留了好几套。

这样闹到了亥时,谢琅玉还没回来,明月摇着扇子,对头冠也没兴趣了,只时不时看看窗外。

过了戌时,赵全福回来传话了,讲今个谢琅玉得留在户部了。

明月披了外裳,边上的丫鬟轻手轻脚地剪蜡烛,明月有些担心,又见赵全福满头大汗的,连忙叫人给赵全福搬了凳子坐,给他上茶水打扇,道:“您别急着讲,外边太热了,先喝茶吧。”

赵全福喝了杯凉茶,擦擦头上的汗,这才缓过神来,笑道:“三爷是没事的,现下要抓人,户部得有人守着,三爷便不好回来了。”

没事便好,明月放了心,摇着扇子好奇道:“抓人?是查出来了吗?”

赵全福道:“现下还不好讲呢,这会抓的人也不一定最后就能定罪,没抓的也不一定是清白人,不过姑娘放心就是,对咱们府上是没什么影响的……”

和谢琅玉没关系,那就是显王和肃成太子了,明月喝了口茶,叹道:“这事什么时候能彻底结束啊?”

谢琅玉整日早出晚归,就差住在户部了,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累。

赵全福也叹口气,道:“户部出了事,本就不该户部的人查,那是锦衣卫,是刑部的事情,但如今这形势,显王都插手了,就是个烂摊子,不守着还不行,人抓了,过后朝上还有得吵呢,估摸得掰扯好一阵……”

明月摇着扇子,道:“真是麻烦事多,您也注意身子,这样热的天气,生病了怎么办,特别不容易好的。”

赵全福笑眯眯地点点头,明月又问他吃膳没有,见他用过了,便叫他赶紧休息去,自个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明月便听闻温家出事了,温阁老被罢职了。

温阁老是什么人物,他如今快七十了,身上还担着个太师的虚职,门生可以讲遍布朝野,女儿是太后,孙女是皇后,重孙女是太子妃,还是太子的外家,这捧烂摊子,想来想去,推来推去,没承想第一个被开火的,是温阁老。

上朝的时候没到辰时,待过了辰时,各家的夫人女郎都起了,这消息便一下席卷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明月一起来,也听闻了这个消息,还有些懵,奇道:“温阁老,他都那么大年纪了,陛下……怎么也会留两分颜面吧。”

当庭革职,温阁老过后都没脸复职了,他这么大的年纪,不论自个有没有骨气,还得顾着温家的颜面,顾着背后的学生,但凡在乎脸面,他都不可能复职了。

明月坐在榻边,穿衣裳的速度都快了一些,边问道:“朝上现在什么状况啊?”

晓得她担心,紫竹便急急地出去问了,没一会便回来了,道:“正吵着呢,掰扯到现在都没散。”

明月穿好衣裳,盘好头发,便连忙去了大谢氏的院子。

大谢氏也起身了,都预备要吃早饭了,见明月急急忙忙地来了,便叫她坐下一齐用膳。

大谢氏也刚得了消息,见明月这会来了,便晓得她着急,等丫鬟们摆膳退下过后,便主动提起来,“乘风有没有给你讲过?”

明月摇摇头,捏着手里的帕子,道:“只讲了这几日有些忙,旁的没提。”

大谢氏便放心了,摇着扇子笑道:“那就是没事,他能应付,若是有事,他兴许不会告诉我,但决计不会瞒着你的。”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叫大谢氏这么一讲,心里就踏实许多,不由道:“我也觉着该是没事的,不然他也要叫人回来传话,就是有些担心,他一夜都没回来,虽叫人传了话,心里还是虚,便想来找母亲讲讲话。”

就是关心则乱,要找人确认确认。

大谢氏笑了笑,道:“没事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现下这事情,朝堂吵得不可开交的,比起往年来,其实都不算大事……当年多少人觉着乘风起不来了,如今不照样好生生地站在这……”

明月忍不住跟着点点头,脸上也多了笑意,喝了口藕汤,道:“谢谢母亲,我听了心里好受多了。”

大谢氏摆摆手,笑着叫明月多吃一些,还是叫人出去打探了,虽说不担心,但也不能蒙着耳朵。

两人吃了没一会,便有消息传回来了。是门房处的李大家的来回话了,讲朝上现下还没散。

先是显王上了折子直指温阁老,列了八个罪证,其中有他培植党系的书信往来凭证,还连带着户部贪污的事情。

这折子上的很不留情面,有些掀了别人遮羞布的意味。这么些年来,皇后都姓温,天下几乎默认了国母就是温家人。温党势大,朝中除了个走偏路子的顾治成,还有身份敏感的谢琅玉,几乎没有敌手。上至朝中六部,甚至边关战事,处处都有温党的影子。更可怕的是,他是外戚,同太子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帝像是并不在意,也好像有意叫太子发展,几次对温党轻拿轻放,越发壮大了他的气势,。

‘外戚专权’这四个字,多少人压在心里不敢讲在嘴上。

当今陛下城府深沉,这些朝臣摸不透他到底在不在意,但外戚专权就是事实,拿东西盖着了,装作你不知我不知,倒是还好,一旦挑到明面上来了,人家都觉着你要僭越了,温党怎么也得拿出个态度来。

温阁老几乎是立刻瞥了一眼天子的脸色,却一点也摸不透天子的想法,当下便自请摘了乌纱,温阁老人都老的矮了一些,红着眼睛陈情,自请乞骸骨,讲完便长跪不起。

这一跪,朝上一下声势浩荡地跪了一片温阁老的学生。就在这个时候,温党的心里都不觉着这是什么大事,以往也有人拿温党在朝中排除异己的事情陈情,不照样还是过去了,皇帝终究偏着自个的亲儿子的,就不会对温党下重手,毕竟边上还有谢琅玉同显王站着呢。

这些年太子没少惹事,温阁老也没少乞骸骨,他年纪大,辈分大,学生多,温党根系深厚,皇帝以往都是耐着性子任由他这番作态,过后还得温声安抚,今个却一言不发,慢慢地,就叫朝上的人察觉出了些不一样的氛围来。

显王的人自然也精,乘胜追击不依不饶,太子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温阁老的学生满口的欺人太甚,清者自清,两拨人几乎要打起来。

虽吵得脸红脖子粗,但是没人想过温阁老最后会被革职。毕竟他身后站着大干的国母,皇帝的母亲,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讲,还代表着太子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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