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心兵百万 吓阻叛王（2 / 2）
得到城门守军的报告，伍文定喜出望外，心情急切的伍文定大步流星地赶到城门迎接王阳明一行。伍文定在吉安城内的文天祥祠立起了孙燧和许逵的两块木主牌位。王阳明一到吉安，就和伍文定来到文天祥祠，祭拜死难的朝廷忠臣孙都御史和许副使。
站在祠堂文天祥画像前，王阳明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文天祥的《绝命词》：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圣贤的追求，不过“仁义”两字。在宁藩叛乱的大是大非面前，什么是仁义？诛灭乱贼，匡扶社稷，就是仁义。平常无事时，仁义不过是存好心、说好话、办好事；变乱当前，仁义就意味着生死抉择。一百多年前永乐爷的靖难战争，同样是藩王反朝，结局呢？千岁摇身一变成了万岁，忠臣一夜之间成了奸臣，不仅自身遭难，还有灭族之祸。究竟什么是忠什么是奸？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王阳明在文天祥祠思考仁义时，龙光已经拘拿刘养正的亲属来到吉安。刘养正直系亲属都搬到了南昌，龙光只拘拿到了他的两个侄子。
雷济和萧庾，两人在派遣各路送信的信使。根据在临江的经验，雷济知道乐户为摆脱低贱的身份，甘愿冒险，哪怕有生命危险，这就是俗话说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到吉安，雷济就通过吉安府礼房书吏和兵房书吏挑选出了三位送信使者。
刘养正的两个侄子，一个叫刘大有，一个叫刘大壮，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五十多岁的龙光对刘大有和刘大壮很客气。府公馆会客厅是一个套间，龙光到的时候，三个乐户正站在外间等候。龙光招呼刘大有和刘大壮道：“两位小兄弟稍坐，等一会儿我叫你们。”说完，他进了里间。乐户们一个个站着，与之相对应的，坐着的刘大有和刘大壮莫名有了优越感。
里间的雷济和萧庾，见龙光进来，彼此会心一笑。雷济对着萧庾，向外间一摆头。萧庾到外间，对其中一人招呼道：“去往扬州送信的东方春，进来！”
三十多岁的东方春进入里间，对着坐在主座的雷济，怯怯地要下跪。雷济摆了摆手，说道：“东方春，你肩负重任，是朝廷的义士，送完信，你就不再是乐户了，现在就要学着抬起头来做人。”
东方春感激地说道：“谢谢老爷恩典！”
雷济摆摆手，说道：“不必这样！本官应当感谢你，为了大义，你不怕危险和辛苦。你去扬州时，沿途细心打听走访，走水路从运河前来江西的边军，边军统帅是安边伯许爵爷，许爵爷讳一个‘泰’字。遇到边军，你把这封信呈递给许爵爷，拿回回执，就算完成任务。这是兵部加急火牌，有了这张火牌，沿途驿站都会免费招待你吃住和马匹车船。南昌变乱，南昌附近的驿站不敢轻易入住，这一段路程要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最辛苦的也就是这一段路程。听明白了吗？”
东方春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听明白了。”
雷济说道：“东方春，你把自己的任务重复一遍。”
东方春重复了一遍。
雷济吩咐道：“好！路上一定多加小心，不可走漏风声，不能丢失公文，路过南昌附近，更要多加小心，防备叛匪乱贼抢去公文。”
东方春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记住了。”
雷济说道：“好了，你去府衙户房支领赏金一百两和路费五两吧。今天回去好好安顿家里，最迟不得晚于明天午时出发。午时以前，来这里领取公文和火牌，由兵房相公帮你把公文缝到衣襟里。”
东方春心里惦记着一百两银子的赏金和从扬州回来后的自由身份，满心欢喜地出了里间。
后两位是前往凤阳方向送信的马小宝和前往湖广黄州方向送信的李鸭子。
门是虚掩着的，里间的对话，外间听得一清二楚，这一点，雷济和萧庾事前已经试验过多次。打发走三位信使，雷济会意地看着龙光，向门外一摆头。龙光到外间招呼道：“两位仁兄，进来进来！”
刘大有、刘大壮进入里间。雷济朝两人点点头，示意两个人坐下。萧庾招呼道：“刘大有？刘大壮？”
刘大有、刘大壮巴结地怯笑着：“回老爷话，小人是刘大有（刘大壮）。”
雷济开门见山说道：“刘大有、刘大壮，要交办二位办的事，龙佐堂路上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是吧？”
刘大有点着头说道：“回老爷的话，佐堂老爷跟小人说过了。”
雷济说道：“听说你们也跟着自家伯父刘先生读过几年书，是吗？”
刘大有点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会背《三字经》《千字文》《增广贤文》《神童诗》，会背《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雷济笑着称赞道：“好好！是个读书人。刘大有，你说说，读书人最看重什么？”
刘大有自豪地脱口而出道：“‘仁义’二字！”
雷济称赞道：“好！到底是读书人！刘大有，读书人读圣贤书，君臣大义应该一清二楚。最近南昌城里有位王爷反叛朝廷，而你家伯父刘先生往王府走动得比较勤，有传闻刘先生陷身其中，为叛王做军师。刘大有，你应该知道，叛朝可是砍头的大罪，十恶不赦，诛灭九族！万一你伯父参与谋反，你们两个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
刘大有有些色变。
雷济继续说道：“官府知道，刘先生是举人功名，江西名士，熟读圣贤书，深明君臣大义，应该不会参与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是，无风不起浪，有传言就有可能是真的。官府为刘先生考虑，也为你们刘家一大家人考虑，托你们二位替官府送封信给刘先生，提醒刘先生早离是非之地，如能脱身，即能免除将来叛臣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你伯父精通兵法，他若离开，叛王身边就少了一个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如果他实在脱不开身，最好他能暗中为官府做些事。你们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吗？这关系到是忠臣还是乱臣，关系到你们一大家人头上的脑袋。”
刘大壮这次比哥哥着急，抢着回答道：“明白！明白！回老爷的话，生死攸关！”
雷济称赞道：“到底是读书人，知道利害关系。好，就是这封信！拿去吧！路上小心，别弄丢了！”
龙光接过来信，递给刘大有。
雷济吩咐道：“龙佐堂，领他们去户房领路费。刘大有、刘大壮，千万记住，这封信就是你们刘家一大家子的性命。”
等龙光、刘大有兄弟出门，雷济朝萧庾笑着说道：“萧义官，王都堂派往南昌的这百万天兵天将，都要靠我们兄弟和龙光、黄表安排了。送信、贴告示一堆事，恐怕我们得忙几天。这才只是个开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