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月惊鸿,故人依旧（1 / 1）

叶芷白就像珍惜宝物一般，把袋子里的桂花糕一个一个依次取出，摆在墓碑前的石阶上。 石阶之上，铺着专门给逝者放置祭品的干净垫子。 就...可能是凉姐在身边的时候，思维有些倾向于依赖？ 或是说回忆起了孤儿院时期那段稍稍稚嫩的过往？ 此时，叶芷白就连摆桂花糕的行为，都显得多了些小孩子般的童趣 把桂花糕摆成了一个“叶子”的形状。 最边上摆一个，然后越往里边摆的越密集。 最后在“叶子”的末尾再摆上如同叶把一般的长条。 这样，由桂花糕组成的“树叶”，就完成啦！ 叶芷白手中捏紧空袋子，俯视着自己的作品，深感满意。 我姓叶，所以摆一个叶子。 落叶归根，埋都埋了，有这么个寓意就挺好。 只是有点可惜这些桂花糕只能摆在这里，而不能恰。 因为它们现在是祭品嘛，这可不兴吃 正当叶芷白在心里感怀过往，双手合十对已经完全被埋在土里的骨灰盒告别时。 同样双手合十低头的池雨凉，突然用温柔的语气，提起了一些往事。 “芷白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叶子的形状吗？嗯...让我想起小柏小时候，也喜欢把孤儿院门口捡到的石头摆成各种样子，摆成小猫啊...小狗啊...还有藤条，院长奶奶不止一次夸奖小柏把石头摆的很漂亮呢。” “！” 咯噔。 是心跳熄火的声音。 熄谁的火？ 那肯定是叶芷白的火。 无感情的小芷白僵硬地歪头往旁边一看，池雨凉还是保持着紧着双眼，双手合十对墓碑追思的状态。 可是...叶芷白分明能看到。 池雨凉的左眼是微微眯起的。 她在观察着叶芷白的状态。 两人视线相汇的那一霎那，池雨凉也就不再顾虑什么，而是直接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说话。 ——那是在等墓园的工作人员离开。 在工作人员拿着铁锹和其它工作用具离开此地几十米后。 池雨凉缓缓的，将双臂自然垂下，凝望着墓碑上叶志柏的出生死亡年月，很突兀地开始喃喃自语。 其实，并不突兀。 因为远到这个距离，又有层层墓碑的遮挡。 ——叶芷筠已经看不到这边了。 池雨凉这些天苦苦追寻的...正是有这个可以和叶芷白单独说话的机会。 现在，就是唯一的时机。 “芷白小姐，其实，知道小柏遭遇车祸死掉的时候，我是很绝望的。我一度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残忍...那么善良坚强的小柏，凭什么要遭遇这种悲剧...我不相信，当时我还没有到家，在从首都回家的路上，那一整路，我都在盯着小柏的qq，我在期待...小柏给我回消息，告诉我一切都是玩笑，都是误会，但是小柏没有再回过我一条信息。” 那可不是吗，被车创的辣么高，手机都摔成稀巴烂了。 等等 一直...盯着？一整路？！ 叶芷白突然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而池雨凉眼中一道希望的光彩闪过，下句话就印证了叶芷白的不妙预感。 “虽然小柏没有回我的消息，但是呢...我很惊讶地发现，小柏的qq，居然在天黑前一直保持在线，我问了大学里计算机专业的同学，他们说，手机关机后qq确实会保持在线一段时间，但若是想持续一天，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芷白小姐，你说，这种事情可能吗？” “兴许...兴许是电脑在线？电脑没坏？” “不，小柏没有电脑，就算有，那上边也是显示的手机在线。” 可恶啊现代科技！你非要把这些显示整的这样具体而微是吧！ 还有可恶啊我的贫穷！我甚至买不起电脑！ 其实说到这里，叶芷白被反问的这句开始，她就明白。 ——自己确实被怀疑了。 但池雨凉的诉说可不仅限于此。她的准备，她这些天，可一直都没有为了这份“荒唐的希望”而停止努力。 “我去小柏家的公寓，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想寻找一支钢笔，那是我送给小柏的生日礼物，但很可惜，我翻遍整个公寓，甚至找了外边走廊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 “我觉得有可能是被收废品的给收走了，我多方打听，在那公寓附近收废品的人，只有两位，一个是姓刘的大姨，一个是姓张的大爷。这两人我都找到了，结果啊...芷白小姐，你猜结果如何？” 凉姐...你继续讲吧，我接受审判。 池雨凉没有停下。 在这件事上，她不可能停下。 “结果，刘大姨确实是来收过破烂，但并没有成功收走。张大爷也在这户人家门口收过破烂，但是有人主动把破烂卖给他的。问到最后，他们俩都指出，当时是有两个看起来完全不像公寓住客，衣着光鲜靓丽的漂亮女生在收拾破烂，嗯...我很疑惑，小柏家门口，怎么可能会有很漂亮的女孩在收拾破烂呢？”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我带着骨灰盒去公寓的前一天，在火葬场遇到的那两名女孩子。” 池雨凉的眼神已经越发锐利。 “芷白小姐，你一举一动的习惯，和小柏有些奇妙的相似，小柏紧张的时候，会漫无目的地往两边看，虽然芷白小姐的表情要自然许多，看不出紧张，可是动作是一样的...没错，我说的，就是你现在的状态。” 脖子！给我停！！ 叶芷白猛然收起左右观察的状态，并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还有许许多多，让池雨凉这几天感觉梦幻，但又希望满满的细节。 但她已经不想一一去说明了。 如果猜错了，那尴尬一笑就好。 但如果但凡有亿万分之一猜对的可能性，池雨凉就算尴尬千次万次，也愿意。 这回，池雨凉直接朝着叶芷白转过身来。 保持着面对面的状态，她还是当年的凉姐。 只是她的笑容，此刻很是凄凉无助。 “我觉得灵魂的转移这种事...很荒唐，很荒唐，简直难以理解，可是芷白小姐...我打听过，你从医院醒来的那天，就是小柏死去的那天。你们身上这诸多的巧合，还有你亲自去火葬场的送别...你能告诉我，这全是碰巧吗！” 语气，越发激动。 讲到这里，池雨凉甚至用力抓住了叶芷白的双臂。 “是巧合也行啊！芷白小姐，如果这些全都是巧合，请你直白地告诉我！告诉我这全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告诉我小柏真的已经死了！可以吗！求求你了！我拜托你，好不好？” 翻遍记忆的海洋。 这还是叶芷白两辈子的人生里，第一回听到凉姐近乎于疯狂的哭腔。 原来，她这两天的情绪好转，只是逞强而已。 ——她从来也没有接受小柏死亡的现实。 ——她从来都是想努力寻找一丝希望，让她可以呼吸。 她从来...也没有割舍过心里这份永远不可能割舍的情感。 池雨凉言语之中的绝望，已经依稀可以辨别。 叶芷白在凉姐一声一声的哽咽中。 她的身体也在颤抖着。 而并没有过去多久，叶芷白就站稳脚步。 并用双手握住池雨凉的手，轻轻握到自己身前。 在凉姐的绝望中。 叶芷白终于是抬起了头。 银发之下，淡紫色的美眸流转。 而那张冰冷的小脸，此时竟是挂上一抹四月春风的笑意。 “凉姐...你辛苦了，我...我也好想你...” 动人之深。 已不可言说。 这话语，是在池雨凉耳边响起。 亦是在那遥远的孤儿院。 是凉姐心里，永远无法忘记的那片净土。 久久回旋，经久不散。 之前不愿相认，是怕你忧心过往，无法解脱——而痛苦绵延。 现在与你再遇，是感怀岁月惊鸿，时过境迁——但故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