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私利(1 / 1)
季卿没有想到佟冬能这么讴,阴在暗处神色沉了沉,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给佟冬留在一盏明灯和一件棉衣外套就离开了佟家。 这段时间佟冬过的徨然隔世,时间像是就这么停了下来,他想起小时候的日子,他也这么常常坐在堂子门口等着放学回来的大哥。 耳边传来喧沸声,佟冬散溃地眼瞳中有了一丝光亮,他连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的关节,一时间僵硬的动不了,他一头栽倒在地上脑门正好磕在石阶上,殷、红温热的液体立刻流了出来,他顾不上处理,胡乱用手擦了擦就蹒跚着脚步往门口去。 三四辆军事卡车正扬着尘土从闹世中驶过去,这阵势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停留,直到卡车过去后,人群中才慢慢散开,其中不少人唏嘘着:“啧啧,想当初佟家也算豪富一方啊,现在却落的要去挨、枪、子。” “还不是自个胃口太大,居然敢打起了军队的便宜,听说光是他们家城北那几间铺子都私吞了不少。” “别说他们一个佟家,上面不少军官还有一个少将直接拉去枪、毙、了。” “那你说,佟家这一倒那么大的产业可怎么办哟!” “嘿!!”其中一个路人神秘地笑了笑,“还记得季家吗?听说这次还多亏了他才把这一条黑链子揪出来,这佟家一半家产怕是都进了他的口袋。” 身后传来一阵响声,佟冬不可置信瘫坐在地上,正好撞倒了一旁架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个路人认出来了佟冬,惊讶地赶紧上前去扶起地上的佟冬,“佟小公子,你这是咋了?怎么一头的血。” 佟冬认出来其中谈话的那个人,正是他之前最喜欢去给季卿带早点的那个老板。 佟冬紧紧抓住着老板的手,问着:“你……你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佟冬用了很大劲,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捏着老板一阵生疼,“哎哟~佟公子,我这都是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那刚才过去车子里有佟大公子,你赶紧去见一面吧!” 佟冬脸色一白,放开老板踉踉跄跄地去追早已不见踪影的卡车。 望着佟冬踽踽独行狼狈的背影,老板轻叹一口气后,摇摇脑袋转身离开。 佟冬到底没有追上那辆车子,也没有见到他哥的最后一面,等他追上的时候里面的人只给了他一捧青白色地灰烬,他抱着小小的罐子,里面却装着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大哥,为他撑起一片天地的大哥!! 脸上出现一片潮湿地触感,他扬起头整个天空阴郁云层黑压压一片,急促而来地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这场雨来的急~很快他来的路上已经变得泥泞不堪,形成了各小不一的小水洼,水洼里浑浊的水色混着鲜艳红色,显得格外的突兀。 雨水将他全身淋透了,他无处可逃,他弓着身子将那小小罐子裹紧自己的外衣里,想要用他的身子最后一次护住他的大哥。 一浅一深的脚印里,留下斑驳地血水,那是他带着他大哥回家的路!! 今天是一个天气明朗的日子,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被雨水冲刷过天空与大地,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佟冬将佟秋埋葬在和他父母一起的坟墓边,那天他对着他们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天黑,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时,他看了一眼他大哥旁边的位置,目光惨然,也许在不久哪里就会埋葬着他。 尽管走的很慢,他脚上的伤口还是裂开了将包扎的白布侵染成了鲜红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回到家的时候,路上已经黑的需要提着灯才能看的清楚,若是以前这个时辰,这条路上和大门口早就让他家的仆人提上了路灯。 他已经很努力摸索着墙壁行走了,可还是摔了一个跟头,脚上鲜血早就把他鞋子侵湿了,一走一个血脚印。 他摸索着墙根准备站起来,他的身体忽然被一个身影笼罩住,握住佟冬正摸索的墙壁的手,带着他站了起来。 佟冬抬起头望向那个身影,尽管光线不清楚,佟冬依旧一眼认出了来人,眼瞳极速地微缩,下意识一把将季卿推开把自己的手挣脱开。 条件反射下他又给自己的无理行为道歉,“抱……抱歉!” 说完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都不由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佟冬,他咬了咬牙根,紧绷着下颌线从季卿身边错身而过。 随即季卿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佟冬的胳膊,却被佟冬情绪激烈挥开,尖厉道:“你别碰我!” 这次他没有在说抱歉,而是踩着艰辛的步子往前走着。 季卿的声音轻轻地从身后传来,“你讨厌我了吗?你在恨我。” 佟冬的步子没有停,依旧往前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后的季卿疾步追了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迫使佟冬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沉声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佟冬迎上了目光,那张脸依旧是那么好看,眼下的那颗美人痣也是那么动人,若不是这张脸,他也不可能害了他的大哥,害了他们整个佟家。 “你的大哥很无辜是吗?佟冬你是这么认为的是吧。”季卿嗤笑出声,脸上的表情蓦然冰冷起来,“还记得我季家怎么倒的吗?是你们佟家,是你的好大哥佟秋给我爹引荐了梁三强,知道那个梁三强是做什么的吗?他就是贩黑膏子的,我爹就是在他那里染上的烟瘾子。” 佟冬木然的望着他,漆黑一团地眼瞳子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你现在能够体会到我的感受了吧,失去亲人多么的痛苦。佟冬,如果没有你大哥的帮忙我爹永远都不会和梁三强认识,也不会染上那该、死、的大烟瘾子!!” 他眼底忽然又流漾着暖光,“佟冬,现在我们公平了,在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过来和我一起生活,好吗?”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心底哀伤狠狠撕裂着他的心脏,望着季卿眼底全是陌生,他颤抖着嘴唇,一句一顿,坚决道:“除非,我死,绝不!” 季卿脸色一沉,随即轻笑起来:“你还是这么犟!” 从那一夜的分开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而季卿则在他的世界中消失了,从昔日的养尊处优地小少爷从神坛上落下来,这段时间小少爷要习惯无人伺侯和落魄潦倒地生活。 他的脚从以后就没有好过,一直流着脓、血,皮、肉、被泡的发白,他用余下不多的钱请过医生来看过,说他伤口感染了必须要去洋医生那里去看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佟冬因为他的口疾小时候瞧过不少洋医生,知道那洋医生的药管用,但是也是十分的烧钱,若是以前佟冬那会有这样的顾虑,不过今非昔比现在他连自身温饱都要撑不住了,别说到洋医生那里去看脚了。 他简单用白布包扎了伤口,吃了半个冷掉的馒头,算算自己身上的钱还能再撑到个小半年,等他脚好一些他就去找一份教书的工作,到时候养活他自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想好之后的生计问题佟冬心情舒畅许多,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回到他的房间里,他哥的房间在他的最左边地里面,他在不敢走了进去,最里的房间似也在他的记忆中被封存起来了,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哥已经离开的事实给同样封存了。 看着空荡的院落,佟冬他忽然之间想到季卿他也曾今也像他这样守着偌大空寂的大宅子,原来这种感觉如此难熬,毕竟他见过这座大宅子里多么热闹,喧哗,有人气过。 大门口传来响动,从佟家倒台之后,佟宅就再也没有人登门拜访过了。 进来的人,佟冬也认识,本应该早就离开的二春,看到空荡孤寂地院落反而让这孩子似乎受到不小的冲击,在看到佟冬的时候委屈的眼底的泪水就止不住流了出来,他的少爷居然瘦成这幅模样了。 扑到佟冬的脚边哭的满脸通红,佟冬本来想扶他起来的,但脚上伤口一下地就疼的厉害,他温声着:“二春,你来……来了,别,待在……地上,起来,凉。” 二春摇着头,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抽噎着:“少爷,你的脚,二春错了,二春不该离开少爷你的,少爷你打二春吧,二春对不起你。” “我……不疼,没事!” “这那里不疼啊,少爷你的脚都肿成什么样子了。”二春看着佟冬包成粽子一样的脚,白色的布块上泛着黄,二春一下就认出来,这是流出来的脓、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春心疼坏了,他的小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日子,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姓季的白眼狼,二春就替佟冬不值,他家少爷对他多好啊,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姓季的咳嗽一声,佟冬就得连着几天睡不好觉,天天上季宅请医生去瞧,甚至连铺子生意都全部交给他,结果他还反咬一口,现在却过上了风光地好日子。 二春脸上出现怨恨,恶狠狠地骂着季卿,“狗、b、崽子,白眼狼,打野腿子!” 佟冬听得频频皱眉,不喜二春嘴里市井中龌脏粗鄙的脏话。 瞧着佟冬皱眉二春委屈巴巴的住嘴,心底越发觉得难受,带着埋怨地语气,“少爷你到现在还在维护他,你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和其他女人结婚了,他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过。” 不过说完二春就后悔了,他明显的看到佟冬的神情从震愕到黯然最后到恍惚,眼中光亮瞬间就被剥离开了一样。 佟冬强牵起一抹惨然地微笑,低声着:“我和……和他,没关系……他,娶谁……跟……我,也没有,关系。” 有了二春的照顾他的脚上的伤口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走上一段路了!偶尔二春也会给他讲讲近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情,不过今天的二春神情萎靡看他的目光也透着伤感。 他眸光微黯,他知道今天是季卿大喜的日子,他向二春问道:“二春,学校那……边,怎么说?” 二春耸搭着脸,“少爷,咱们别去了,那些人瞧不起我们,我们干嘛要去受那个气,他说咱们风评不正,我看他们才风评不正,少爷你多好啊,对谁都那么好。” 佟冬的表情黯了黯,显然知道学校那边也已经没戏了,其实当时自己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他未好的口疾也是一个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从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二春,轻声道:“春儿,今天他,他大喜的日子,我去不……不太适合,你帮我把贺……礼,送过去,给他吧!” 二春拿着信封满脸不愿,嘟囔着:“少爷他就是个白眼狼,你给他备什么贺礼,我不去。” 佟冬安抚地摸了摸二春的脑袋,语气也是难得强硬起来,“听话,二春,不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帮,我给他。” 二春不情不愿地撅着嘴巴,拿着信封出了门。 看着二春离开的背影,近段时间极力维持地伪装在这一刻也粉碎的干净,佟冬的脸上绝寂倦态一览无遗,从佟家倒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唏嘘感叹,奚落,讥讽嘲笑,他全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守着他们佟家最后仅存的一点傲骨!!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也会忍不住痛哭呜咽到抽噎,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他却可以毫不在意地将他践踏进淤泥之中,至他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了多少个夜晚后,他依旧得不到答案,想想也许真的是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过,自嘲的在心底笑了笑,这场情意到底是他妄想了。 他给季卿的信中装有一块铜牌上面刻有他自己的名字,那是季卿送给他的,现在还给季卿也算是将他的最后的痴念一并斩断。算算时间,二春应该将信送到他的手中,那他也该收拾东西了,他将这座宅子留给了二春他们,他相信二春他们一定会好好替他照顾佟家。 望着喧闹拥热地人群,季卿目光凛冽成冰霜,没有来,那个人没有来,尽管知道今天他要结婚了,那个人依旧没有来,自己在那个人的心中原来已经变得这么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