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中问对(四千)(1 / 2)
第122章 夜中问对(四千)
一炷香之后,巷口第二间宅子,几道身影站立院中。
之前被林啸晃了一道的两个修士正躬身领罪,就听其中一人说道。
“因弟子二人疏忽大意,麻痹失察,导致身份暴露,丢了监视之职,请堂主责罚……”
那魁梧汉子抬手止住那人说话,面色平静道。
“你二人不是疏忽麻痹,是轻敌,是看到了红尘打滚的贩夫走卒,便自持仙门身份,打从第一个照面,便从骨子里看低了他们一眼。”
那二人将上身压得更低,头也不抬,低声道。
“是,弟子,弟子错了。”
那魁梧汉子扫了二人一眼。
“眼见对方披着凡人身份,便连灵觉都不放,深浅都不探,今晚是遇到个不想杀人的局外人,若真遇上设伏的对头,你们这一遭走下来,还哪有命立在此处,跟我对答?怕不是此时连尸体都没处寻了。”
那二人听得冷汗津津,一阵后怕,声也不敢出了,只是弯着腰身,老实听训。
“待此间事了,回到山门,你二人自去内纪司领罚,至于这差事还能不能当,之后再论。”
那魁梧汉子说完,摆了摆手,再无他话。
“是,弟子告退。”
那二人又躬身拜了一礼,朝着一直立在旁边,没说话的娄宣稍稍欠身,便倒退几步,飞身出了宅院。
待二人一走,娄宣当先拜道:“属下失职,请堂主责罚。”
那魁梧汉子摇了下头。“行了,当初要在此次武安之行,练练新晋弟子,也是我拍板定下的主意,如今局势诡谲,出了岔子,总不能让下属顶缸,这事回头再议吧。”
“是,属下领命。”娄宣答道。
就见那魁梧汉子转头望向院中最后一人。“你便是林啸?”
此时已经撤了伪装,清秋剑重新插在背后的林啸,见状躬身应道:“是,弟子正是林啸。”
那魁梧汉子稍稍颌首。“你可知我是何人?”
林啸听着一怔,没敢抬头。
其实旁听到现在,他又怎会猜不出眼前这人的身份,要说能被前后几人称为堂主的,也只有掌门顾流尘座下大弟子,律堂首座,修为已至筑基巅峰的童勉了。
至于此人的名号,不要说现在,就是当年还在叠云峰下的‘渊字科’,领着大师兄一职时,便有耳闻,说他是寒溪山有数的几位实权人物,并不过分。
想到此人种种,林啸立刻收了孟浪做派,恭敬回道:“弟子知道。”
童勉“嗯”了一声,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此处宅院,你怎么看?”
这话说完,不要说林啸心中更疑,就是娄宣都闻言抬头,目光深邃地看了林啸一眼。
我怎么看?
林啸心中重复一句,自然知道这话一定是有的放矢,胡乱答复决计不行,于是立刻思索一番,谨慎言道。
“依弟子愚见,此地应是个接头处,只不过,似乎没用上。”
“哦?”童勉双手负在身后,一张国字脸完全不见一丝表情,“接头处?此话何来?”
林啸稍稍整理下思路,如实答道。
“回禀堂主,自打弟子接到那张写明了地点时辰,却根本不明其意的字条,就只有三个可能,一是设计杀我,二是设法找我,三是,本该接到这张字条的,根本不该是我……”
“平心而论,弟子的确有仇家,但从常理来说,要杀个炼气之人,实在犯不上引我上钩,故意设伏。要杀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捅上一刀,如果不死,再捅一刀,被杀之人实力越低,越该如此,就好比没人会机关算尽,去杀一只蚂蚁,直接碾死就是了。”
“至于设法找我,那就更不可能,弟子身上确有秘辛,但也都是无人共知之事,要找我,不如直接上门来找,更何况,能使出这法子找人的,恐怕对方也需要隐秘身份,暗中行事,而弟子身份单纯,并无类似交集。”
林啸说着一停,抬头看了眼对面二人,缓缓言道。
“如此看来,最可能的,就是本该收到这张字条的人,不是我了……”
“哦?那该是谁?”童勉追问一句。
林啸将目光转向娄宣。“若弟子所料不差,该是娄司主。”
听到这话,童勉转头同样看了眼娄宣,而后者却如石像一般,静立当场,没露一丝表情,甚至目光都一片沉寂。
“继续说。”童勉言道。
“是。”
林啸答应一声,继续道。
“如果那个头戴斗笠之人,要将字条给的是娄司主,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何是他便能说通?”童勉问道。
“只因弟子虽和娄司主仅有几面之缘,而且大都还是他上门抓我,但弟子却非常清楚,司主行止,从来谨慎低调,而且他本人也曾明言,自己喜静不喜动,却不得以四下无着,居无定所……”
“如今回想起来,这人突然间明窗净几,临街而坐,却还主动请我入席吃面,就有点奇怪了。”
“如此做派,无外乎传递两种信息,一是我在这,要找便来;二是我在这,别来找我。至于拉我入席,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一切看起来正常一点吧。”
娄宣听到此处,眉心微皱,一闪而逝,林啸却全当没有看见,继续道。
“可问题就出在,送信那人因故来迟,看到弟子从雅间内飞身而出,错把弟子当做了接头人,直接将字条,塞入了弟子手中。”
童勉稍稍颌首。“然后呢?即便如此,可也证明不了,此地是接头处,而非设伏之处。”
“是,堂主所言无错。”林啸躬身答道:“因此,弟子在根本寻不到娄司主的前提下,带着心中疑问,白日里来了这处巷子,查验了一番。”
童勉闻言稍稍一怔,而娄宣终于有了点动作,就听他问道。
“你白天还来这踩点了?”
林啸点了点头。“踩了,两趟。”
“还来了两趟?!”娄宣的话音有点错愕,还有点无言以对。
那童勉上下打量着林啸,出言问道:“既然都踩点了,有何收获?”
“回禀堂主,这条巷子前后五家,第一家临街,做的杂货生意,无甚可说;第二家就是这一进的宅子;第三家住着孀居寡妇;第四家被个茶博士租去,白日里难见踪迹;第五家是个落第书生,等着来年赶考。”
林啸一口气详细道出,惹得童勉目光闪烁,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出言问道:“摸得如此之细,竟没被撞破?”
“是,弟子初次来此,扮作一个游方郎中,探的是寡妇那家。”林啸答道。
娄宣问道:“为何游方郎中,能探出她家虚实?”
林啸瞅了他一眼。“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若安守妇道,自然由不得我随便上门,可她若底子不净,有种药,却只敢跟游方去买,决计不敢去坊内药铺去买的。”
“何药?”娄宣紧跟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