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谓尘心(2 / 2)
可林啸却苦笑一声。“督主,这话听着,属下是该高兴呢?还是难过呢……”
陆光旗哈哈一笑。“勿用多想,无论他人如何看我檀堂,这仙门之内,说到底,也是个以武论尊的地方,所谓名能杀人,亦能成人,他旧雨楼既然出了招,老夫接着便是。”
“趁此役,一举将你的名声顶到极处,他这始纵勇者,终究是要亲自下场的。”
林啸不由一问。“敢问督主,您,到底借着‘西风令’这事,给属下添了多少油啊……”
陆光旗横了他一眼。
“也没啥,无非就是檀堂门下,筑基初境第一高手,一路剑法出神入化,罕有敌手,等等这些老掉牙的套话呗,还能有啥?”
林啸听得不由额头见汗。“督主,您不是真想要属下死吧?您这是恨不得将属下变成一瓢水,直接浇到油锅里啊!”
陆光旗却不以为意道:“哎,不这么说,他旧雨楼能下场么?能接招么?”
“那属下我呢?”林啸一指自己。
陆光旗回看着他。“放心,中都城中,有老夫亲自坐镇,你想死,哪那么容易?”
林啸听得哑然无语,忽然想到个问题。“等等,听督主的意思,旧雨楼还真下场了?”
陆光旗道:“那是自然,不然老夫在这等你作甚?”
说完手掌一翻,一枚三指宽,一掌来长的玉片,递了过来。
林啸看了老者一眼,面带疑惑地伸手接过。
只见羊脂白的玉面上,正面首尾云纹,当中三字,“步云帖”。
背后两行小字,正是“檀堂门下,五道提主,木川。”
“这是何物?”林啸拿灵觉往里一探,发现就是个单纯的玉片,并无异状。
陆光旗瞅着林啸长叹一声。
“也不知陛下和白龙观的两位前辈到底从何处,寻了你这怪人,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守着千山道,避世独活么?我这督主当得也真是艰难……”
林啸也是光棍的紧,将手一摊。“属下和故忧仙门少有来往,若不是临危受命,遇上庆王这事,谁记得千山道还有我这号人物?总不能事到临头,反过来问属下的不是吧……”
陆光旗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目光一点玉片。
“此物乃是旧雨楼的步云贴,专发故忧仙门,青年才俊,每年九月十五,于楼中设宴,品评各家长短,如获一二良言,持帖者立时身价百倍,仙门流传,以为美谈,故称‘步云仙评’。”
老者饮了口茶汤,继续道:“你啊,还是开了眼睛,多看看窗外吧……”
林啸很自然地过滤掉这句话,看着“步云帖”道:“这帖子,就这么接了?”
陆光旗轻哼一声。“此帖直接送到了檀堂中都总司,你说老夫是接是不接?”
林啸却抬头看着对面老者,又说一句。“这帖子,我就这么接了?”
不过陆光旗这次,却没有接着话头,而是转言道。
“待此事过去,你便离了千山道,转回中都总司行走吧……那边,老夫另选他人补缺,而且么,这庆王一倒,道中土人难成气候,也不用再盯得这么紧了。”
林啸面上一笑,只说道:“不知属下这遭,是升了还是降了?”
陆光旗却斜了他一眼。“你小子在乎?”
“属下……”
林啸稍一犹豫,陆光旗便信手一点,点开木窗,晨间清新凉爽的空气涌入静室,深吸一口,顿觉舒畅不少。
抬眼望去,远方梅亭之下,送别者已换了衣装。
便听陆光旗看着窗外景致,轻声道:“老夫手下有的是人,却又好像没有一人,你可知为何?”
“属下不知。”林啸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立刻答道。
就听陆光旗继续道:“檀堂门下,说句高手如云,并不夸张,可唯独少了能任事,拎得清,知进退,有手段的可用之人……”
他说着收回目光,看向林啸。“老夫知道你志不在此,如今这说法,也是希望你能在‘斩尘心’之前,留在檀堂,帮老夫搭把手。”
“斩尘心?”林啸这次是真不知道了。
可陆光旗却笑了。“你果然不知道。”
“属下,该知道么?……”
陆光旗言道:“老夫虽然不清楚你师承何处,但大体看得出,你这修炼之路,该是自己跌跌撞撞,一路摸索而来,不知前路如何,也无人指点,可对么?”
林啸一怔,言道:“不知督主何出此言?”
陆光旗言道:“简单啊,如你这身手,若真有个正经师承,又怎么在檀堂厮混,吃这碗朝廷饭?”
“呃……”
这话说得林啸一时无言,对方说错了么?完全没有啊……
甚至要真有个正经师承,不要说檀堂,就是故忧国都不可能来,估计该会留守寒溪山,与其他师兄弟一起御敌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如此,估计也不会遇上诡异指骨,更不会出走外门,最终学会《玉骨化凡经》了。
当然,这些话只能装在心里,说是没法说了。
对面陆光旗同样也没指望从林啸嘴里得到确切答案,就听他继续道。
“换言之,你可知为何,世俗之中,少有筑基中境之后的修士四处行走?”
听到这话,林啸忽然一愣。
其实如此现象,他早就发现了,不光故忧国这海外孤岛,就是当年的独风国也是一般无二。
具体来说,你能在世俗中看到炼气各境修士,筑基初境修士。
但唯独,极难见到筑基中境,以及巅峰圆满的之人,更不要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丹高人。
仿佛整个仙凡两界,在筑基中期之后,就此分开一般。
既然陆光旗话到此处,显然此事并不简单,林啸立刻长身而起,躬身拜道:“小子的确不解其中真意,还请督主不吝赐教。”
陆光旗抚须一笑,微微颌首,受了此礼,于是道:“大道修持,关隘无数,这最要紧的第一关,便落在了筑基中期,所谓,斩尘心而俢‘独’,炼真元以凝‘丹’,便是此理。”
“斩尘心而俢‘独’,炼真元以凝‘丹’?”如此说法,林啸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陆光旗点头道:“老夫只问你,尘心不斩,大道何求?”
“这……”林啸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抬头看向陆光旗,目光多有疑惑。
陆光旗仿佛立刻知道了林啸心中所想,于是道:“你可是想问,老夫既然口口声声,说什么斩尘心,为何老夫自己,筑基后期的修为,却还干着这些檀堂勾当?”
林啸躬身道:“的确,奇怪……”
陆光旗却极其平静道:“因为老夫自知,金丹无望啊。”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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