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写七杀诗的狐女(1 / 1)
有惊无险地经过二重桥,由于拜访早有预约,而且紫式部在皇宫警察那里早混了个脸熟,公务员们也不敢得罪贵人,于是轻松就放行了。 皇宫警察说着高大上,但霓虹只要是警察,其实都是一个德行,尤其是皇宫警察更容易被媒体这个放大镜呈现在大众眼前,什么不敌野猪被咬伤、聚众喝酒闹事、收藏*童涩*光碟之类的丑闻,在国民中的印象也不好。 两人悠悠地走在皇居内,除了偶尔有皇宫警察巡逻以及宫内厅的女侍,这个时间已经很少有人走动。 皇宫外观是传统日本皇宫风貌,顶部的绿色屋顶是青铜的绿绣,在经过中门之后,皇居的格局有点像是放大的北京四合院,在四合院前面还有专门用于新年参贺或者重大事项致辞的长和殿,正殿的松、竹、梅、春秋之间等主要用于对外政务,天皇夫妇住在侧殿的吹上御苑里的吹上御所,其余皇室成员住在皇居外的皇室区域。 “待会儿见到太子妃殿下后你先别说话,不然你一开口我生怕殿下抽刀将你砍咯。” 就如刚才不小心遇到憨憨亲王那般,虽然打扮上能蒙混过关,但声音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八幡点了点头,看着紫式部带着他逐渐远离灯火通明的正殿与侧殿,而是走往人烟越发稀少的南庭,不禁问道。 “为什么太子妃不是与其他人那般住在皇居外面,而是在皇居里面另辟居所?” 据紫式部说,太子妃居住的地方名为枫之间,又叫秋蝉别院,是颇为远离正殿建筑群,处于南庭森林花园内的冷僻居所。 紫式部的嘴角牵起,用手上的扇子遮挡着嘲讽的表情,微微对经过的宫内厅女侍致意,轻声说道。 “你知道太子殿下发生意外的事情吗?” “这个嘛,我想不知道的人还是很少的,毕竟是国民事件,而且当年除了东京电视台的全国电视都在直播,现在在nic*nic*上也能找到影像资料。” 十五年前,当时仅二十岁的太子妃殿下风华正茂,太子也是仪表堂堂,因此二人大婚的仪式就成了国民盛事,只是在此期间却酝酿了一起悲剧,在游行的时候,一不明来路的小孩突然闯进了御道,就在即将被车撞倒的瞬间,让太子妃殿下救了下来。 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游行时的轿车速度也不快,可是在太子妃救下小孩的瞬间,司机由于突然的事态慌了手脚,将油门当成刹车,在避开太子妃以及小孩后,直接将旁边的太子撞倒在地,不省人事,至今仍然在医院里面昏迷不醒,也就是俗称植物人。 不然现在也不会有下任天皇继承人的争议声音。 “太子妃殿下是摄津源氏的嫡女,当初太子初见时也是难忘其风姿,于是提出婚约要求,双方门当户对,只是悲剧发生之后,摄津源氏应皇室的要求,依旧将嫡女嫁入宫中,以保全皇室的颜面。” 毕竟太子尚在人世,如果源氏之女不当太子妃,民间的风言风语未免难看。 “不过这只是表面理由,太子妃殿下特许住在秋蝉别院,其实就是皇居里面礼佛的地方,对媒体宣称,太子夫妇鹣鲽情深,太子妃殿下以示心诚,每天为太子殿下的醒来而祈祷,十五年来,长居于此。” 只是,紫式部的语气中再也忍不住讥讽与愤怒。 八幡不多想,就能接上她的话:“但事实上,这是要让太子妃赎罪,这秋蝉别院,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牢..........下令的人,是谁?” 说白了,皇室对外甚至要称赞太子妃的行为,为了每一位子民,区区太子性命何足挂齿,但皇室里面自有人对她恨之入骨。 紫式部远远看着灯火通明的吹上御所,淡淡地说道:“是痛失亲子的皇后。” 她当初寡居后,偶尔进宫游玩,心中好奇宫内的佛像物件,不经意到了枫之间,就这般认识了太子妃殿下,因性情契合,又深感她独居枫之间太过寂寥,于是主动请缨到宫中当了女官,不知不觉间成了所谓的“太子党”。 因为皇后的缘故,皇居中处处透着对太子妃的轻慢,她的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常常忍不住讥讽回去。 于是虽有才但性情寡薄之名也渐渐传了开来。(八幡:人家也没说错你啊。)“《袭名法》通过之后,第一个被赐予袭名的人就是太子妃殿下,你知道继承的是谁的名号么?” 紫式部气呼呼地问道,胸前的光景也随之越加壮丽。 他诚实地摇头。 “是源赖光。”紫式部冷冷地说道。 八幡愣了一下:“啊这........可源赖光不是男性武将么?” “皇后说既然太子妃殿下名字有‘光’字,而且出身摄津源氏,那就袭了【源赖光】之名吧,真是可笑,不就是想将太子妃钉在屈辱柱上面么,不就是想说既然你身为女性也这般勇武,那就袭了你先祖中最勇猛的名讳吧。” 十五年过去,还时不时提及,可见当初的恨意有多深。 既然是礼佛的地方,秋蝉别院自然不会有什么娱乐设施,别说手机了,就是电视电脑也没有,只保留了电灯、炉灶这样的基本生活措施,等同于与外界完全隔绝,此世最名贵的监牢。 “换作其他人早就被逼疯了,可太子妃依旧平静地在这里生活、礼佛,她精通佛学并非对此感兴趣,而是实在是青灯古佛外,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消磨时间。” 缓缓地经过台阶,两人走到了别院里面,这里的建筑风格比起正殿甚至要更加复古,传统的木制拱形屋结构甚至让八幡觉得自己在大河剧的拍摄地,透着远离时代的气息。 白色的纱帘迎着夜风吹拂,院中半旧的佛像静静地坐在那里,无悲无喜。 “赖光殿下这个时间点应该在佛堂礼佛,你稍等一下.......” 紫式部原先想让八幡在这里等着,她去先行面见太子妃说明的,由于没有手机,因此在预约会面的时候都不能说太多。 只是,远远地在别院外突然传来很有元气的熊孩子的声音。 “紫老太婆,速速下来与我决一死战,上次与吾对唱和歌输掉之后竟然逃跑,你要知耻啊,这次我们用花牌来决胜负吧!” 八幡听到之后,悄声说道:“紫......?” 结果就被瞪了,听着外面的声音还在嚷嚷,恨得牙痒痒:“那个死丫头,如果不是赖光殿下的命令,真以为我会怕了她不行,你在这里先等着!” 然后就跑了出去,紧接着,八幡就听到了诸如“有种你过来啊”、“有本事你下来啊”的满是文气的儒雅交流。 八幡等得无聊,别院内纱窗飘零,不知为何并没有开灯,而是点着数盏供奉的长明灯,整个别院光线晦涩,略显荒凉,连带着不动如山的佛像都显得有些诡异,颇有种置身于聊斋中荒山破庙的感觉。 可惜,没有女狐狸,青年无聊地感叹。 只是夜风吹拂,他听到了轻轻的碰撞声,隔着轻纱,见到在另一室有长明灯被风吹倒的模样,而火依旧未熄灭。 他眼看四下无人,就走了进去,发现此处藏满了佛教典籍,大概是书室,果不其然,没有防风罩的油灯倒在桌上,开始燃烧起桌子上的宣纸,他连忙将油灯扶了起来,拍灭刚起火的临帖,借着油灯,看到了书室主人的笔迹。 天生万物以养民,民无一善可报天。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大西王曰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 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在这佛室之中,却见到如此带着杀气的铁画银钩,青年的背后不由得脊背生出一股凉意。 风吹,烛光摇晃着昏暗的影子。 除了八幡的影子,还多了一个。 他抬头,只见白衣素袍,用红绳系着茂密长发的豆眉女子不知何时站在室内。 一如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