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纽扣与丝巾（1 / 1）

冬去春来，这一年里生机焕发的时节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非常美好的。 然而，这在各地的毕业生眼中，显然就不一样了。 踏着春色中随着微风吹拂从而飘零在空中的淡粉色樱花花瓣，第四中学的数百名毕业生，在此刻也正如同樱花的花期一样，为短暂而又美好的中学生涯走出了最后的一步。 春风将女孩的裙摆微微撩起，若隐若现的一双双白净纤细的小腿，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一道亮丽的景观。 “你在看哪里呢？” 手臂传来了一股被掐住的触感，这让浅井优不得不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一侧边微微鼓起脸颊来了的少女。 像是腮边塞满了松果的仓鼠，早川圣来正在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浅井优对此只是轻笑着做着回复：“我在看毕业典礼的入场口在什么地方啊。” “学校的室内体育馆，就连一年级的人都知道，”早川圣来对于这样的回答完全没有信服的反应，而是娇嗔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看其他班级的女生吧？” “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看似是在生气的样子，然而女孩却从头到尾一点都没有情绪失控的表现，反倒是互相玩闹的意味更多。 肩并肩地走到了一起，两个人也没有发觉有多少不自然的地方——毕竟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一次了。 除了“打破约定”。 “走快一点，”食指轻戳着身旁少年的后背，早川圣来伸出另一只手，用掌心接住了两三颗从天降下的雨丝，轻轻皱眉催促道，“看样子，不久之后就要下雨了。” 稍微有些雾蒙蒙的天空也在应证着女孩所言非虚，或许是连上天都在为这群毕业生做着送行。 涌入了毕业生的人潮之中，两个人的身份与姿态就跟周围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鲜花、座椅，还有一个个正装出席的教师、领导，以及毕业生各自的家长，都是在这毕业典礼的时刻进入了室内体育馆，共同见证中学生涯的结束。 “早上好，浅井同学……诶？” 身后窜上来的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正是作为同班同学的赤坂。在看到了并肩同行的二人后，她的反应颇为惊奇：“还有圣来。真是的，被你抢先一步啦——不过也没关系了，谁叫浅井同学太受欢迎了呢？” 目送着赤坂加快步伐越过的背影，浅井优对此略有迟疑，似乎是在咀嚼消化着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其中的深意。 毕业典礼代表了离别与总结，于是在一种严肃的气氛里，每一个参与其中了的人，都是尽可能地维持住了这份气氛，没人会在此刻不知趣地进行破坏。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个个的毕业生在各自的班主任点名后拿取自己的证书，浅井优的心情自然也与身旁的同学没有两样。 期待之中，又带着一点即将要分离的不舍。 “浅井优。” 随着平山呼唤出了自己的名字，安坐于位置上的浅井优便迅速站起了身来。 伴随着自己的动作一同出现的，还有现场众多的注目。 因为棒球被成立学园选中内定的事情，早在此之前就因此而传开了。 虽然比不上大阪桐荫这样的棒球强校，但光是因为棒球被私立高中挑中，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更何况，成立学园本身就是一所闯入过夏季甲子园正赛的高中，所以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浅井优，以及与他一同被选进成立学园的松浦清志，便成为了毕业生之中的焦点人物。 刚刚站起身的瞬间，浅井优就能够听见从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衣服随着各种动作而摩擦、亦或是人与人之间轻声讨论的声音。 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出场从而引起了不少的关注与讨论。 “做一个有名人还真是不错啊……”略微地自我陶醉了一番，浅井优旋即迈开了步伐，朝着演讲台的方向前进。 似乎是太过于沉醉于自身的成就，浅井优并未注意到眼前的阶梯，于是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被绊了一下，好在最后用出色的平衡能力调整了过来，不至于当场吃瘪——浅井优还展示了一下作为棒球投手的身体平衡与柔韧，这也算是变相地发挥了。 整了整衣领，浅井优甚至都能脑补出早川圣来的偷笑了。 “去到了东京也不要松懈，除了打棒球要努力，学习也不能落下，”正装出席的校长面色严肃地说道，“知道了吗？” 轻点了点头，浅井优顺应道：“我知道了。” 接过了毕业证书，当转过身去的瞬间，浅井优也看到了一双双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直到这个时候，浅井优才意识到之前的赤坂所说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太受欢迎了。 既是棒球部的明星投手，还有被成立学园提拔的消息传播，都促成了这样的结果。 面对这么多的关注，浅井优尽管早有预料，但还是对此感到了惊喜。 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时，自己第一时间就扯下了制服上靠近心口位置的第二颗纽扣揣进了裤兜里。 没有多少人感兴趣的校长发言结束，毕业典礼也随之告终。 此时室外的天气果然如之前女孩所预测的那样，已经洒下了淅沥的小雨。 只是堪堪走出体育馆还没来得及撑起伞出门，浅井优就受到了众多女生的围堵——毕业之时摘下喜欢的人的制服纽扣作为纪念，这已经是被贯彻了一代代毕业生的传统了。 一片狼藉过后，迎接着浅井优的是失去了纽扣、敞开露出了衬衫的中学制服，还有正前方等待着自己、笑意盈盈的高挑少女。 “辛苦了，棒球队的大明星！” 撑着透明色的雨伞一路小跑过来，与浅井优一起混入到了雨伞构成的海浪里，调笑地朝这边做出了鞠躬的礼节，早川圣来笑道：“真是忙碌啊，如果以后打进甲子园，应该会更受欢迎吧？” “有可能。”粗略回复了一下女孩的问题，浅井优立刻就投身进了更让自己在意的事情：“我有件东西想送给你。” 预想之中喜悦的笑脸并未出现，而是少女惊奇的表情：“这么凑巧？我也有东西想要送给小优。” “那……”略加思索，浅井优想到了折中的方案，“就一起拿出来吧。” “嗯。” 没有倒计时，二人仿佛心有灵犀般，在同一个时间点拿出了各自的礼物。 一枚纽扣、以及一根淡红色的丝巾。 “凑巧”，除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找不到更多了。 在雨伞的波浪里缓缓前行，少女将这颗心仪之人送出的纽扣好好保存了起来，尽管没有发声，然而如玻璃碎屑一样拍打在地面发出声响的雨丝，已经说出了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