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真正的和平（1 / 1）

柔和的灯光从房间的天花板上慢慢亮起，直到整个房间都没有阴影可言。 人联的舰船，尤其是提灯号这样的远航客船以航行的平稳著称，伊戈在这个房间里，就好像在永恒之城上自己的办公室一样，贴心的下属更是给自己布置成了一模一样，连那个自洁烟灰缸都和永恒之城上的是一个款式——这帮机灵鬼，就是想要自己永远没有休息日是吧！ 林克·伊戈，外事部副处长...不，现在外事部已经是历史了，它已经在一个月前升级成了真正的外交部，恢复了旧时代的大使，参赞等制度，而自己作为这个部门最早，也是最得力的一批人，林克·伊戈自然晋升为了大使的身份——人联外务特使！真是个好名字，伊戈很满足这份晋升，除了他给自己带来的是一整套全新的制服，一套华丽的，装点着彩色，如同19世纪维多利亚帝国使节的黑色礼服，以及一顶平檐软呢礼帽。 真该死，他们干嘛不再给自己一根手杖，这样伊戈觉得自己的扮演感会更加代入。但大使又很清楚这并不是理事会在开给自己开玩笑，人联政府部门在制定正式着装时，风格非常倾向复古，尤其是从20世纪中业向前推，回归那个繁文缛节的着装风格。社会学家对此作出解释，他们是有理由的，这是因为人联作为一个统合多文明的政权，在处置不同文明的融合问题上，必然要从文化的根基里做出选择，就像东方地区理事会制定自身礼服时就加入了大量的中华元素来与现代契合。 而同时，这也是与高度飞跃发展的科技造成的社会变化形成心理对冲，人们在自己的眼睛里能够看到过去的历史，就如同让精神有了锚定的根。而且因为社会越发自动化，人们需要进行的社会劳作大量减少，便捷不再成为硬性需求。而理事会这样的政府部门本就需要强调庄重和秩序，一定程度的复古能极大提升公务员的荣誉感 “净扯淡。”伊戈点上了一根雪茄，空气调节系统自动启动，在他的桌面上，一个圆环迅速地加载完成，一张宽面电子纸展开，随着伊戈将一枚储光器放在激光盒里，开始载入理事会数据库。而大使本人还在吐槽，“还不都是领袖个人的审美。” 人联普通人或许会将领袖给神秘化，但公务员们不会。人联的公务员们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悲惨，也最幸福的人群了，因为从阿尔法战争开始，领袖便执行普通公务员一年一次，中级以上半年一次的“会谈”。 伊戈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工作汇报，尽管领袖从不和他们谈具体工作，而是大多和蔼地做心理健康工作。但就理事会来说，这已经成为了人员实现晋升的一个重要指标。尽管从未有人因为谈话就获得提拔，但的确因此有一大批人主动辞退，他们很多是哭着走的，场面真是格外感人...不过排开这些不谈，伊戈自认自己表现还算端正，并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制服，分明就是领袖上次和我见面时他穿的，仪典部的虫豸就以这种方式来拍马屁是吧？” 这一切其实早有迹象了，谁不知道至高议会的那群“黑手党”特使呢？那群黑大衣白衬衫软呢帽，有时还系条围巾的家伙出现在哪，一般哪里就要倒霉，倒很符合他们打扮的用意。 在电脑数据整理中时，伊戈再度抗拒地看了一眼玻璃衣柜里的这套制服，但他的目光却在一枚勋章上久久地停留，并且深吸一口气。 那是一枚，使用白银和纯金打造的，几何图案的老鹰，屹立在地球上。联合公民联邦几个字镌刻在彩带上——这枚沉甸甸的勋章是泰拉联邦的最高等级“英雄”勋章，是在胜利大典上，由执行军法护国的斯泰图总司令为自己颁发的，因其在天域发动起义的壮举具备历史性意义，他也因此成为第一个获得的非联邦人。 尽管，颁布的还只是一个起义的领袖，而非真正的联邦政府，但人联已经政治上只承认斯泰图的义军，因此伊戈将其视为一种无上的荣誉。这也代表了他与新联邦结下的深厚情谊——为了做区分，人联将泰拉唤为新旧联邦，而一看到这枚勋章，伊戈的记忆总会被拉到四个月前，那段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 自从人联22年，南北泽将军发现第五太阳系，并且同时遭遇了外星人阿尔法，以及联合公民联邦，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 一年，漫长的一年 我想说，自从我出生在muv地球的41年来，已经经历了很多。我是没见过人联建立前的兄弟会时代，也没有见过老锡拉人口口相传的，领袖还行走在众人之间的那个“美好岁月”，但我经历过beta战争，经历过黄昏战争，在全球大反攻时我作为一名坦克手反攻过巴黎，然后在我33岁那年进入人联理事会从科员做起，我应该还是有资格称一声“oldman”了，亲眼见证人联走到现在，也是知道和联合地球的战争是怎样差点把人联逼到了灭亡的境地。与联合地球的战争持续了三年，但那时我也没有这么累过，没有这样的恐惧与担忧，没有感觉这场战争如此地疲惫过。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阿尔法，以及联合公民联邦，本身就不该是我们对等的对手吧。 普通的人联公民，他们被领袖们保护的很好真的。 在星环在线以及多家人联的媒体上，他们只是看见军队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然后伤亡微乎其微，然后为此欢庆——不是说牺牲者不重要，我们给予烈士最崇高的荣誉，他们的家人将获得终身的保障金。但只是说，人联如今也是一个百亿人口的大帝国，数百人，上千人的牺牲对于哪怕大众来说，都不会让他们有太多的感觉。 而且舰队与卫军不一样，卫军的战斗好歹是与敌人面对面的残酷厮杀更方便被人理解，而舰队天然就有一分壮阔与史诗，融入于繁星之间，对于大众来说，恐怕还有好多浪漫。 如果不是亲临战场，伊戈也不会有感受。千里之外的炮火，公里长的巨舰往复穿梭，每一次射击都是一次赌博，而每一次间隔也都像等候宣判，死神的宣判，而舰队军人就是顶着这样的压力执行自己的工作，他们不知道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胜负还有几分，只能咬紧牙关等候调遣——在大胜典礼上，伊戈写了一份生平以来他文笔之极致的祭文，但文采越是华丽，他反而越看越恶心，最后将其删除了。 这些军人的价值不需要谁来装饰，他们就是人联的基石。 但仅有基石也是不够的，老实说，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人联一直在超常发挥，如同走钢丝一样将战术与战略微调，以临时的力量去对抗全力的敌人。这全靠领袖，将军们的英明，真不是玩笑。在大胜典礼上，斯泰图为首的新联邦军人对人联表达了充分的尊敬，再没有一丝对人联实力的怀疑，如果有人告诉他们，其实他们见到的已经是人联全部的力量，若非统帅总能将有限的力量调遣到需要的位置，人联早就失败了这种话，斯泰图一定会给他重重一耳光，再骂一句“你当我是伊恩那帮蠢货吗”。 简而言之，在联军的士兵通过运输船登陆进了亚历山大号，控制了这艘泰拉军旗舰后，斯泰图接受了泰拉军投降的请求。此时的泰拉军已经损失过半，并且几乎每一艘船都身受重伤——军方报告指出，工研部改进的这一批正式版黑子在破坏力上有极优秀的表现，它们的炮击能够破坏十米厚的装甲，而齐射能够令战列舰粉身碎骨，是一款十分合格的装备。泰拉军就幸运地成为了它们的战果，联军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战斗的胜利，除了没有活捉杰拉德，一切都很完美。 既然说到了杰拉德，伊戈必须要提一下自己的看法。在公开的说法里，杰拉德是在绝望中选择了自尽，子弹恰好没有击穿头骨，遗体较为完整，由于其特殊的身份，联军将他永远封存，以待历史的审判。 不过军中都说杰拉德是被人联特工击毙的，这看起来也很合理。不过如果真的是战情司做的，伊戈应该能了解到点消息才对，但战情司完全闭口不谈，并且他注意到过，转移杰拉德遗体的是全封闭流程，一定发生过什么否则不至于不给敌人葬礼，并且当天统帅与斯泰图还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而除此之外？第五地球的远征，以及绿洲战役，月球暗面战役，在同一天结束，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斯泰图给自己授勋，大家喝着酒，唱着歌，除了俘虏外每个人都很高兴——但，这是因为和平降临了吗？ 伊戈激活了数据库，在全息屏上，他点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外观有一个专门的设计，一颗红色的正弯月亮，就像红宝石一样晶莹，然后环绕着上升概念的图形，如同火箭的气流，但却在顶端两路交织，如同握手。 他念出了缩写的含义，并为之颔首： “《星系文明联合公约》...只有这东西，能够确保我们拥有真正的长久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