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更大的威胁以及....超越人类的爱?(1 / 1)
侵蚀,明显的侵蚀——金色的梅花状斑点在胶片上被放大了百万倍,得以被研究人员清晰的看见。这些医疗胶片展示的就是从海盗手里解救出来的女性们那采取的病原样本,在兄弟会的生化实验室内,这些样本正被破坏者们拿来和数十万份样本进行对比,寻找隐藏在微观层面的关键点。 “从患者体内抽取的血液中发现了含量为百分之0.7的微量伊姆,白细胞含量超出正常标准十二倍,坏死细胞积压导致血栓,无法正常为人体输送氧气。患者因营养不良以及大脑缺氧,已处于休克状态。” 这看起来是失控的免疫排斥现象,伊姆进入了人体,引发了免疫系统的抵抗,其身体各组织产生的溃烂和肿胀表明免疫功能已几于失效,生理功能崩溃。但从医学的角度上恩斯格将这定义为感染——伊姆正在尝试吞噬人体细胞,这个过程受到了免疫系统的阻碍。现在人体的防线已经崩溃,恩斯格在患者体内已经发现了成型的肿瘤,死亡的细胞被伊姆所牵连,并被观察到了隐性的变异。 11号病人——或者说卡特琳娜,现在正被安置在一个隔离的玻璃仓内,周身的数据都被一台计算机所记录。作为病人中唯一一个还有自我意识,能开口说话的人,她受到了不一般的待遇。每隔二十分钟就有一名军官和破坏者来对她做一次询问。这些问题当中包含了很多,有些关于她们的来历,有些则仿佛在考验她的智力,她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自己的名字,以及该死的数学乘除题! “重复性测试的结果显示,虽然虚弱,但她的逻辑能力还保持正常。”破坏者对政战官卡多说道,“不过她的肺叶和其他患者一样已经开始解体,发声困难,我们给她埋设了输气管线和喉头共振器,但对方并不愿意合作。” 卡多点点头,在刚参加了一次军队内部会议后他就被吴畏指示和派德克再次回到营地获取更多的情报。相比较起他,派德克明显更急于来见自己的同胞,他抢先一步提问道:“医生?她们能被治愈吗?” “治愈?”破坏者隔着防化头罩歪了一下脑袋,“很不幸,我们对伊姆的感染所知甚少,只有领袖提醒过伊姆具备病毒的特征,但相关的研究还未开始。所以...少尉,我们无法治愈这样的感染。” 然后他提醒两人:“这将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会见,时间请控制在十分钟。” uir,伊姆,接连出现的状况经由信息网络传达至至高议会,在几位高层中间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特别是在李德揭露了兄弟会尚未面对的伊姆感染体后,几位高层的意见迅速达成了一致。 这个临时的海滩营地还太过简陋,没有足够的设施来对感染进行研究,但李德不能允许感染扩散的风险,就算可能性低于一个百分点——兄弟会还没有大规模接触伊姆,而在锡拉人旧日的印象中,伊姆是一种完全无害,廉价几等于天赐的能源,只有自己知道这玩意今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很快第二基地被抽调了更多的资源来投入此地,更多的直升机编队带来了更多的工程师和设备,将要在这里建立永久的设施。 宪兵队——这一直属于总政治部,也就是李德自己的防卫军部队都是刻意被挑选出来的克隆人部队用最快的速度在营地周围建立起组装式隔离网,拉起门禁设立机枪火力点。一开始防卫军们只是以为这是正常的驻防行动,但这还不算完,宪兵队们还预先布置好了不知道是不是从黑手那借来的液氢燃料,大有风吹草动立刻把此地化为火海的打算。 剧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李德不得不做更坏的考虑,如果有人对伊姆不甚了解,那么在这里可以为它做一个简单的总结——脱去能源的外衣,伊姆就是一种超级生化病毒,在它面前,什么t病毒g病毒全都不值一提,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黑光能和它一较高下。 伊姆具有活性,这是之前便提及过的。恩斯格的研究表明这种不似自然演变出来的玩意在高温下很容易挥发,并且会和氧气产生反应激活它们的生物性。上亿年来伊姆一直被地壳紧紧束缚在数千米深的地底,没有氧气的地底它们如病毒般封闭自己的功能陷入休眠,而一旦激活,它们会自发地接近有机体,破坏并同化他们的基因链,把对方转化为具有极强攻击性的“荧光生物”。 这个过程当然需要时间,但伊姆的可怕在于它们不挑食,生物,乃至植物都能成为它们的宿主,试想有一天,整个星球遍布数以万亿计的“荧光族”,李德纵然有再强大的武备也无计可施。 从来到锡拉的第一天战斗之后,自己就没有把兽人当成多么严重的威胁,这颗星球真正的挑战还没露面,但双方的第一次邂逅居然来得如此之快,比正式的剧情早了两年之久,就像...这个世界对自己这个外来者的一次警告? “锡拉,你是一个被诅咒的世界吗?” 、李德在矩阵中感慨道,而在他感慨的同时,11号病人——卡特琳娜也给卡多和派德克丢出一句话: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不要再白费功夫治疗我了,我们都会死,只是早晚。” 金发女子一脸看淡生死地说着,但与她的话语相对的是她回避开了政战官卡特的眼睛,手抓着单薄的被单紧紧地裹在身上,身体蜷缩着,把脸回避在阴影中,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眼泪划过了干瘦的脸颊。 他们能察觉到女子肩膀的起伏以及细微的啜泣,被单滑落,他们看见了女子肩膀和背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的瘀伤,以及两腿的脚后跟处凝固的血痕——她无法行走,几近废人。 派德克紧攥的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眼见着自己同胞的遭遇,这名uir的老兵内心充满了怒火,若不是所有的海盗连同尸体也一起被烧成了灰烬,他只想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但卡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政战官依然冷静地观察着一切,示意他赶紧做正事。 “你可以信任我,我是格诺斯尼人。”派德克想要说句好点的开场白,但他似乎没那个天分,还是看门见山好一些,“我看到了你右手上的翅膀匕首标记,你是卡达郡兵团的吧?钟摆战争时我和你们并肩作战过,我认识那里很多好人。”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女子不回话,这个老兵就自顾自地讲起自己在uir的故事。卡特在一旁数着秒数,毕竟十分钟可算不上充裕。 在浪费了差不多三分钟后,女子终于肯开口了。 “你们不是维安的人。”她回望了两人一眼,眼睛里还是没有光彩,“是谁都无所谓了...你们还想从我这套来什么?联盟没了,所有人都没了,这个世界要完蛋,让我死去还能轻松一些。” “想死很简单,但活着可不容易。”卡多说道,他从手上拿起数据板,开始记录这次会谈,“兄弟会能治好你的伤病,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仅是你,还有和你一样的病人都一样,前提是你们自己不放弃。自救者,人救之。” 卡多章口就莱,能不能治好都还是未定的事呢!但他不会放弃攻破女子的心理防线的,于是他以自己为例,伸出一支手臂脱下手套,露出金属的关节。然后他吹嘘了一番“自己”受过多么重的伤,但兄弟会的科学技术世界第一!而且我们的理念是拯救弱者,所以为你自己考虑,最好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合作就好!一碗鸡汤下肚,再加上现实的佐证和派德克不明觉厉的在一旁附和,女子脑子一时有些懵圈,看着卡多行动自如的机械手臂,她结结巴巴地还想说自己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而且,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你们是谁?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兄弟会。” “这个问题待会你的同乡会告诉你的,所以,相信我们,姑娘。”卡多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卡特琳娜看得有些发愣,马上拧过头去,但卡多知道事情已经成了,紧闭在女子内心的大门开了一条小缝。 片刻之后,一份被详细整理出来的文件发到了至高议会每个人的终端,这份文件称不上详细,但为兄弟会的情报网络填补上了许多缺口,也把李德的目光从锡拉大陆的中段向东边转移了数千公里,在那里有着除维安外兄弟会有机会控制的最大一批人口。 uir,独立共和国联盟,因为国土靠近大陆北方的卡达峰山脉,在兽人向人类发起的进攻中最先蒙受损失。在之前的情报里,uir在战争开始的一个月一半的人口惨遭屠杀,再一个月,兽人大军就开始掉头南下攻打维安联盟,从这一点上来看,uir的政府和军队应该已经彻底完蛋了才对。 但从上等兵卡特琳娜那里,一个全新的记录出现了,uir不仅没有灭亡,在没有地形,以及天基武器的帮助下,这群蛮横的北方人居然靠着勇气与兽人在大陆东边的角落厮杀了14年! 此时的游民营地,李斯特上校坐在一张病床前端着数据板思索着——貌似思索,他的人格其实在与本体的李德分享自己的见闻。就在片刻之前他在情报中心与卡尼菲克少校进行了一次谈话,并郑重地交给对方一张复印出来的照片,指示少校竭尽全力找到照片上的人,一旦发现马上执行最高程度的保护,以最快的速度带回基地。作为当前营地的最高指挥,他还需要负责营地的建设,不过在此之前他转入了另一个建筑。 这里是营地里改装的医疗中心,从他回来开始,这里就住着一个特殊的病人,一个营地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却从来闭口不谈,从分身到本体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 关于这件事,士兵们在政战官不在的地方窃窃私语,军官们不仅不管,反而带头侃得不亦乐乎。游民们讨论地热闹无比,整天围着布朗就是一阵夸,言外之意就是“你闺女在司令官那,我们这群流浪汉也算是上头有人了!” 但故事的双方此时在病房里却无比地沉默,安娜在之前受了伤,接受了治疗也做了包扎,穿着病服,但半边胳膊绑着绷带都露在外面,李斯特知道伤并没有那么重,尤其是接受了兄弟会的治疗。 “有什么坏消息吗?”看着“思索”的李斯特,少女从床上起身,轻声问道。眼见着她有些吃力,李斯特起身搀扶住了她,两人靠的如此之近,几乎是零距离,安娜垂下了头,用发丝遮住自己的脸庞不让李斯特看到表情。 “不,不算糟糕,可能还是个好消息。”李斯特松开手,但又索性坐在她旁边,两人挨在一起,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赶路的下午,但那时他们没有靠这么近。 “抱歉。”安娜小声说,“我知道是军事机密...布朗叔叔说过军队里的规矩,我不会多问...” 李斯特没有说话,他看着安娜,安娜也看着她,从女孩的眼中,他看出了远不是自己脑中流窜的冰冷数据所能表达的东西——信赖?依靠?爱慕? 这不应该,这本来只是一个意外,从大局的角度,一个普通的女孩对兄弟会的事业是无足轻重的,但本体为什么要给我下达如此荒诞的命令,又为什么给我如此独立的人格,连带着思考的模式也完全贴近于人类?就因为自己的人格尚未独立时,本体愧疚于那次催眠吗?那么艾莎是怎么回事? 就像一本拙劣的言情小说,我,一个意识半独立的合成人成了主角陷入一团旋涡,本体没有与我分享他对于此事的深思熟虑,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本体却希望一个非人类去爱人类,这可能吗? 李斯特感觉到了纠结,他的半独立思维矩阵网罗了海量的信息,但那些都不能指导自己怎么做,也许,该顺其自然? 这时,安娜靠了过来,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柔软,温暖,还带着少女的发香,李斯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揽住安娜——这不是逻辑的设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啊,这几天总是在担心,如果这是梦该怎么办?”安娜的身子蜷缩在李斯特的身旁,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但我还记得,不管是多可怕的噩梦,你都会来救我,你出现在我的梦里,和我分享了你的秘密,可惜我都忘了,但我还记得我很开心。” 李斯特开口了,带着他自己的迷茫:“那不是梦...安娜,这一切...曾经是偶然,现在已经成了必然。” “你说的话好深奥哦,我听不懂。”女孩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李斯特的胸口,“我知道已经不同了,你是个大人物,却还在关心我,你始终都那么关心我,也关心所有人。” 接着,少女坐起身来,睁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激动地说道:“所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我伤好了,我要加入你们的军队,我要学识字,学你们的一切,我要帮你,像你一样帮所有人...” “安娜...”在少女数着自己的梦想时李斯特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恍惚间,自己已经被搂在人的怀里,只听见李斯特在自己耳边诉说。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安排,也许是使命,但绝对不是毫无意义。你的未来和我已经绑在了一起,正如我和...兄弟会绑在了一起。” “也许一切尚未可知,但我会找到‘我们’的未来的。” 量子矩阵里,那片漂泊于无限变量中的孤岛上,李德负手站在守望者旁边。完全一致的外形,却是两种完全不同思想。 李德:“我无数次想要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与我的动机是如此地矛盾,究竟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责任,出于爱...或者说,我想知道还有没有感情。” 守望者:“错误的逻辑,浪费我们的资源与计算力,为了验证一个不存在的解你设下了一个限定条件的集合,冒着不可控的风险分裂你不多的人格,输入错误,输出错误,答案为否定。” “那谁知道呢,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的灵魂,我是真实的,还是矩阵的造物。”李德耸耸肩,“一如这量子矩阵,先有观测,然后概率云坍塌成既定的结果,结果并不注定,有无限的解。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希望验证的东西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动动你的超级脑袋,计算一下可能性是不是零。” “不是零。”守望者说,“无限接近于零,按概率这是可以排除的混沌值。” “你终究是个机器脑袋,所以你连和我玩阴的都那么没想象力。”李德不屑地撇撇嘴,然后感慨一声:“奥利维亚,安娜...都是些好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