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母女隔阂(1 / 1)
她语气铿锵有力,目光朗烁,隔空与沈凉枝的目光对视。 沈凉枝垂眸。 她没法给出合理解释。 Echo身上有太多保密级的高尖端技术,不止是华国人对它感兴趣,许多外国人也对它势在必得。 为了防止Echo落入不法分子手中,这台机器的设计者,在Echo身上设置了自毁系统和芯片定位系统。 一旦发现Echo被人盗走,且无法定位,无法追回,自毁系统就能随主人的指令生效。 唯一的Bug就是—— 一旦Echo机器人重启,自毁系统和芯片定位系统也需要人工手动重启一次之后才能生效。 沈凉枝刚才想冲上舞台,就是想重启定位系统。 这个定位系统经过特殊处理,以现存的技术手段,无法屏蔽。 只要开启定位系统,哪怕Echo丢失,她也能根据定位,找到Echo。 可惜的是,她刚才还是慢了一步…… 她走到舞台处时,Echo已经不见了。 而眼下,关于Echo定位一事,她根本无从解释。 她现在是“沈凉枝”,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可能熟悉Echo,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定位系统…… 无论她现在怎么解释,都显得分外诡异。 沈凉枝背部挺得笔直,安静同白女士对视。 “你相信我吗?” 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可她想知道,她是如何看待。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不合情理,可莫名就是让白女士身躯微震。 透过这一双眼睛,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小女孩。 当年,她刚接手白家,因为工作太忙,时常早出晚归。 某天回家时,却发现她高价拍卖的花瓶被人打碎,十几个佣人一口咬定是小枝打碎了花瓶。 恰好那段时间,母女关系降至冰点,小枝没少砸东西,卧室里的台灯,才被她砸坏…… 她终于发了火,将人喊来客厅,让她跪下挨罚。 可就是那一天,记忆中的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色严肃冷静,问出了和沈凉枝一模一样的问题。 “妈妈,你相信我吗?” ………… 白女士喉咙滚动。 当时的她,在白氏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围攻下,已经丢了两个项目,持续四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理智和冷静程度不比以往。 女儿的叛逆,就像是点燃怒火的火星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当时只想着纠正女儿扔东西的错误行为,并没有深究细想。 她还是罚了她。 让她在客厅里跪了两个小时。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再也没有闯祸。 每天打卡她安排的计划,按时学习,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 只是再也没有主动理会过她。 直到后来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才知道当初打碎花瓶的人是当时的女佣总管。 女佣总管手里有众人的把柄,对于她栽赃给小枝这件事,其他女佣虽然心生不忍,却为了保住饭碗,还是选择了沉默。 ……… 时空可能真的会重叠。 时隔二十多年,居然有人再一次向她问出同样的问题。 白女士盯着沈凉枝,眸光冗沉复杂。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嗓音清冷。 “我是一个只相信理智和证据的人。” 沈凉枝眸光微暗,睫毛微不可见的轻颤。 她果然还是没变。 只相信所谓的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白女士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沈凉枝身形猛地一僵,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身份。 白女士语气平静却并不疏离,更像是同平辈的攀谈: “我一直崇尚理智,讲究证据,可因为这个宗旨,我曾经做了一件至今令我后悔的事情。” 沈凉枝身形颤了颤,她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错愕。 为她的坦诚,也为她的后悔。 在她的印象中,同白女士卓越能力相匹配的,还有她的骄傲。 她作为天之骄女,做事果决,偶尔失败也坦然接受,从不后悔,从不回头看。 可是现在,她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曾经的“错误”。 “人毕竟不是机器,有的时候,比起证据,人与人相处的直觉其实更重要。” 白女士说话的嗓音并不高,只有她和沈凉枝能听见,她没有看她的眼睛,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很像那个人,如果是她的话,她断然不会偷东西。” 换作以前,白文心永远不可能说出这番话。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她做事只讲究证据和逻辑,而不会凭借自己的主观胡乱臆断。 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沈凉枝的清白之前,作为一名理智严谨的旁观者,她不应该对这件事的嫌疑人做出任何“好”或“坏”的评断。 处在这个位置上,随随便便一次失败的评断,可能就会让敌人抓住她的把柄,把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这一次,她破例了。 她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当初知道“花瓶摔碎“的真相后,她想过道歉,可事情过了五六年,彼时母女二人的关系,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她重新提起来,反倒显得刻意,搞不好还会让两人的关系恶化。 那一声迟来的道歉,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曾经没能接住那一双载满信任的眼睛,所以作为惩罚,她也永远失去了来自于女儿的信任。 白女士抬眸,对上沈凉枝清澈如水的黑眸。 将亏欠亲生女儿的愧疚说给另外一个相似的人听,并不能弥补抵消她对女儿的内疚。 她依旧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沈凉枝喉咙有些发酸。 她当初固执想要的那个答案,在跨越岁月洪流,历经生死后,终于以一种荒诞滑稽的形式,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她。 即便她们现在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垂眸,遮盖住眼底的神色,轻轻点头: “……谢谢您。” 白文心摇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是她再次让她看清,她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