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兰籍,他真好看(1 / 1)
兰籍醒来的时候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眼前模模糊糊有些错乱的光影,应是天亮了。 他像是回到了遭逢变故之前躺在家中温暖柔软的被褥里的时候,又像是被卖到牙行之后躺在冰冷的草席上等死的时候。 身体里像是烧着一把火,全身都好痛,手指也痛……是了,他的手指已经折了。 本就已经是个看不见的废人了,如今竟连手也废了…… 兰籍心里竟有几分平静,他的记忆停留在听见牙行老板与个少年郎说可以买他当个一次性的玩意儿,后来他的意识浑浑噩噩的,隐约记得应是那少年郎带着他去了哪,给他嘴里灌了不知是什么药。 呵,本以为这可笑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他不关心自己喝了什么药,不关心自己在哪儿,也不关心那个少年郎是何人。 反正左不过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 兰籍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动。” 方轻许转身取银针的功夫就看见床上人醒了动弹,连忙出声制止,怕他乱动跑针。 兰籍一顿,这声音听着不是那少年郎,难道这么快他就又被转手给了别人? “你病了,我在给你施针,你不要乱动。”方轻许说着又动作轻巧地捻进一根银针,“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瞧见床上那人仿佛僵硬地抿着唇,方轻许想了想又继续开口,“在下方轻许,从我来给你治病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如果再不醒怕是神仙难救,不过好在你醒过来了。” “之前买你回来的是我表弟,他性子顽劣了些但也没有坏心,之前他学艺不精害你多吃了好些苦,等他采药回来我再让他给你当面道歉。”又说了一会话,床上这人也不肯同他交流,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方轻许便把银针都收了回来。 “稍晚些我把今日的药端来,你早些休息,”方轻许拿着东西准备离开,突然想起还没问这人名讳,便又回身问道:“失礼,还未知晓公子名讳?” 这人声音听来倒像是个君子端方之人……兰籍尚且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脱险,闻言一愣,然后骤然想起自己许久没人唤过的名讳。 “我叫……兰籍。” 仿佛他尚在光明时的全部记忆席卷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叫人怎能不伤心。 …… 方轻许抽功夫给师父写了封信,送出去的时候彦寒采药回来了。 这些天方轻许没少使唤他,这小孩儿大抵是看着他劳心劳肺给他收拾烂摊子救人治病知道自己理亏,倒是一句怨言都没有,方轻许还算有点满意。 “人醒了,你一会儿同我去给人家赔礼道歉。”方轻许接过彦寒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好,“等他身体好一点,你就跟我回山庄,别再出这些幺蛾子了。” 彦寒耷拉着脑袋应了,晚上给人送饭的时候就道了歉,兰籍当然也不会说不原谅他,这事就这么揭过。 不知道彦寒领悟到了什么,倒真是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晚间方轻许来送药,兰籍的手还不能自己拿碗喝药,只能由他代劳。 兰籍刚清醒身子还虚,方轻许揽着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离得近了不免闻到一阵浅香,像是竹林似的。 之前兰籍昏睡时方轻许已经给他梳洗擦身换了他自己的新衣裳,宽大了许多,但衬得兰籍更是眉眼如画,像个大家公子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药的时候方轻许想起一勺一勺喂就觉得就苦,干脆直接将药碗抵在兰籍唇边,“我给你举着,你一口气喝下去就没那么苦了。” “无妨,我不怕苦,劳烦了。”兰籍看不见,只能凭着本能吞咽,一时不慎便有药汁顺着嘴角滑落,顺着修长的脖颈要流进衣领—— 被方轻许伸手抹净。 兰籍下意识一抖,温热干燥的手指触摸脆弱咽喉的感觉实在太过清晰,叫他有点无所适从, “失礼了。”方轻许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妥,只是方才看着那药液滑落下意识就伸出了手…… “这药服后不能吃果脯来压苦,便辛苦你忍一忍。” 兰籍轻声应道:“不妨事,我吃得苦的。”敛眸时候瞧着有些可怜。 “吃得苦也不是爱吃苦,”方轻许忽然出声,“放心吧,你以后一定不用再吃苦了。” 话音落下屋里安静了一瞬,而后兰籍轻声呢喃,“那就……借您吉言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方轻许在,兰籍的身子好的还算快,不到半个月就能自己坐起身了。 想着这人眼睛看不见,手也不方便,无聊的时候也没法看话本解闷,方轻许这些日子便经常过来同他聊天,两个人也逐渐熟络起来。 有心想问问兰籍受伤的过往,又怕交浅言深,碰了人家的伤心事,方轻许时不时盯着兰籍发愣,却又踌躇不敢问了。 兰籍当真是好看,身子骨好些之后面色白里透红,像雪地里埋着的一朵花,不融化表面的积雪,看不到这花开得多有生命力。 只是可惜了这双眼睛……方轻许在兰籍清醒后又摘下白绫检查过一番,没有外伤,眼眸清朗,只是眼神是散的。 让方轻许忍不住想象兰籍的眼睛若能恢复,那眼波流转间又该是怎样的美景。 美玉不该蒙尘,方轻许已经决定等兰籍身子彻底好了以后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们二人回山庄,兴许师父能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睛。 白日里有人陪着说话,给他喂饭喂药精心照顾,晚上睡在温暖舒适的锦衾里,兰籍心里泛酸。 难道终于上天眷顾,叫他遇见仙人了吗? 这兄弟俩对他这样好,就算有什么企图,也算这些时日的报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怕他们无所图……那才是真的还不清。 兰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人家对他这样好,便是他身子好了做牛做马也还不清的。 他身子一天天好转,心里也一天天恐慌,怕自己期望落空,这兄弟俩是另一个骗局,又怕这兄弟俩真是善人,救命之恩他还不清。 尤其是方轻许…… 大抵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兰籍忽然抿了抿唇,缓慢抬手放在眼前晃了晃,夜间烛光昏暗,他连影子都看不清。 倒是免得他看了自己畸形的手更加厌恶。 像他这样的人,也配…… ……多思无益,适可而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