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叶知秋(1)(1 / 2)
路上人来人往,他们休息了一阵之后,居然也有人从大路转进林子来,李又八看了就精神紧张,绷紧神经看来人是谁。
那是一对骑马的父子,男人身上有弓箭也有刀,他十三岁的儿子骑了小马,也佩了一把匕首,显然是当兵的人家。
那对父子望了李又八的牛车一眼,便觅了另一棵树,将马缰牵在树干,坐下来饮水吃干粮,看样子是要往长安去的。
李又八看见男孩,心里不禁感伤,他也有个年龄相仿的女儿,训练了琴技和舞技,两年前才满十二岁就卖给权贵人家当乐伎了,他还有一名七岁大的女儿,仍在训练中,再过几年也要父女缘尽的。
忽然,李又八心里一悚,看见男孩从对面直瞪瞪的望过来,李又八的妻子、两名儿子和小女儿俱坐在牛车外吃东西,不知他在打量谁?
接着那男孩起身,边盯着他们边走过来,李又八更为紧张,不禁僵直了身子。他们身份地位悬殊,他压根儿没有反抗的想法,只能在口中密唸佛号。
他不知道命运会带来何种惊奇,在这不安定的世局中,生存的确不易,说不定来个突发事件,他们一家便会被时间的洪流淹没,尸骨无存。
没想到,男孩面带微笑,走向他的小女儿,眼神中洋溢着亲切感,彷彿久别重逢的神情。更令李又八惊讶的是,女儿也喜悦的望着男孩,两人四目相视,不愿将对方的视线放开。
人生际遇有时就是如此,要不是男孩刚才心念一动,央求父亲到林子里休息,一念差之毫厘,结果千里难逢,有时错过了,就此生再也没见到面了。
男孩开口:“找到你了。”女孩以灿烂的笑容回应他。
男孩走向李又八:“你们家是乐户吗?”
李又八紧张得连咬字都会颤抖:“是,小官人,我们是乐户。”
男孩很有礼貌,完全没蔑视他们的意思:“如果令嫒来我家,她会吃好住好的,你可以放心。”
男孩的父亲也走过来了,他身材高大,眼神冷峻,看来是上惯战场的。
“小官,”李又八支支吾吾,“小女年纪还小,还在受训。”
“我家可以请最好的老师,她要学什么都行。”男孩说,“不论胡笛、琴、舞,甚至刀剑、弓箭、骑马也是行的。”
女孩听了,竟热切的转头望着李又八,彷彿想要马上奔到男孩身边。
李又八心里清楚,乐户世代不得翻身,子女生下来,注定将来要卖给人家为奴的。这女儿最小,他最心疼,虽然当了父女七年有余,但是反正迟早要分离,不如早些断了缘分,强过日后更加伤心。
男孩的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喜欢这女孩?”便向李又八扬了扬下巴:“喏,你出价多少?”
李又八咬了咬牙。
男孩的父亲说:“我儿子看上你女儿,是她的福气,不瞒你说,我是朱全忠大将军的家人,我儿子就叫朱彦,大将军是朝中红人,我就是被他派去见皇上的,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李又八忙低头说:“不敢,大人要的,小的岂敢不给?”
“你这样说,就像我们在仗势欺人了,”男孩朱彦说,“不如这样,你们随我们进长安,我们去取了钱,亲手交给你,好不好?”
李又八好不容易才离开长安,如今又得回去,命运戏弄如此,他也只能叹息。
朱彦让女孩骑上他的小马,两人亲昵的态度,根本不象是刚刚认识。李又八跟妻子都十分惊讶,小女儿没有表现出丝毫舍不得的样子,见她绝情如此,不禁非常伤感。
牛车跟两匹马在往长安的路上并行,走没多远,只见大路中央直挺挺站了个年轻人,背剪着手,面对着他们,显然来者不善。
那位朱大人见情况不对,便在马上抽出大刀,指向那人:“请让路,被马或被车撞伤了都不好。”
那年轻人白白净净,笑容很和善:“无需麻烦,我只要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就会乖乖离开。”
朱彦也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气氛,不禁往后握紧女孩的手。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胆敢阻挠朱大将军的使者。”朱大人下了马,在年轻人面前摆弄着明晃晃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