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23、第23章… 圣兰选择的研学地点是一家飞行博物馆。 据说是圣兰的某位校友的私人馆藏,不对外公开参观。 里面收录了许多珍贵的展物。 在正式进入展馆之前,由负责组织这次活动的圣兰学生会代表发言。 周映安抬头一看,便见到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前方。 克己复礼,禁欲清冷。 “大家好,我是圣兰学生会主席,沈之竹。” 前方的女生小声地交流起来。 “天呐,沈主席真的好迷人,要妥的高岭之花。” “严谨一点,是‘高岭之竹’。” “哈哈哈哈,不要玩烂梗啦。” 她们开心地轻撞了一下彼此,马尾辫摇摆,望向穿着白衬衫的完美学长,满满是青春的气息。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罢了。 周映安看着众人视线聚焦之处的沈之竹,目光严肃,声音清冷,穿着一袭少年感十足的白衬衫,仿佛雪山上散落的白月光。 周映安垂下眼眸。 没有人知道,眼前光风霁月的少年,在他扣得严严实实的禁欲衬衫之下,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是他出格的自毁欲。沈之竹,其实是熔岩边的彼岸花。带着灼热的,腐烂的气息。 沈之竹讲完发言,越过重重人群,仿佛无意地,看向周映安。他的眼神微微一暗,笑意渐浓。 飞行博物馆中的展品十分精彩。 周映安看得认真,甚至细心地做起笔记。 “阿衍。” 周映安对走过来的洛霄点头示意,“你看,这个模型,好棒啊。”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兴致勃勃地说了好多。尔后,她回过神:“抱歉,你是不是不太感兴趣?”洛霄摇头,大大的小狗眼里满满都是柔情。 “不会啊,很有趣。”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感兴趣。 洛霄跟在周映安身侧,默默地和她一起看着博物馆中的藏品。周映安知道洛霄今天不是坐校车来的,他一大早好像就有急事先离开了圣兰。说起来,最近两天,洛霄有些怪怪的。似乎是在准备些什么。周映安的思绪忽然被打断。“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发出了夸张的笑声。 “那当然了,他打架那么猛,那方面——啧,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据说兰若泽谈过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女朋友诶。” “哇靠,那他还真是成功。” 周映安眉头皱起。 “请你们安静一些好吗?” 洛霄严肃地开口。 几个男生见到洛霄的冷脸,一下子噤声,色厉内荏地“切”了一声,然后灰溜溜跑开了。洛霄:“阿衍,还好吧?”周映安:“嗯,我没事。”洛霄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周映安笑:“你这样子,怎么弄得我开不开心是全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一样?”洛霄眨眼,反复在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周映安却笑得更开心了,只是在想,洛霄真不愧是小金毛,就算是这种哄朋友的姿态,都摆得那么真诚。 周映安:“其实我觉得不对的。” 洛霄:“什么?” “一个是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不好,还有一个是,谈过多少恋爱并不是划分成功或失败的标准,这样的评分体系是非常畸形的。”周映安说:“如果不是他们溜得太快,我肯定要把这些话当面告诉他们。” 看着神情十分认真的周映安,洛霄点头:“嗯,我明白的。我也和阿衍是一样的想法。” 洛霄看了一眼手机:“我们去找佳珂吧,在3号展厅。” 快要走到3号厅的时候,周映注意到,洛霄神色有些紧张地瞄了一眼展厅大门的后面。 她眼尖,看见了门后面隐隐藏起的气球。瞬间,周映安脑中飘过一个想法:这个,不会就是洛霄准备的,要给吴佳珂的情侣仪式吧 周映安眉心—跳。 洛霄还真是不靠谱,这种场合还拉着她去做什么。周映安:“我就不去了吧。”洛霄小狗震惊:“为什么啊,阿衍!” 周映安内心默默哀嚎,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她去合适吗!“呃,因为我——” 周映安一边说话,一边后退了小半步。 然后,她好像是绊到了什么,直直地往后坠去。 却感受到自己,跌落到了一个荷尔蒙气息满满的怀抱里。 坚硬的肌肉,抵住自己的后脑勺。 “小心。” 周映安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抬头一看。与一道视线撞在一起。 一米九的高个子,宽肩窄腰,还有那张不羁且英俊的脸。 不是穆廷,还能是谁。 “周衍!” 穆廷将周映安扶起。 周映安看着小张,点头:“小张哥哥。” 顿了一下,她抬头,和初次见面一般无二地,怯生生地说:“穆廷叔叔。”穆廷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有些懒懒地掀起眼皮,不出所料的,和一双敌意十足的眼睛对上了。 “小朋友,刚刚没摔疼吧?”对周映安说完话,穆廷挑眉,哼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自己做事都毛手毛脚的,就尽量别和比自己还粗心的人做朋友,多找找像我一样成熟靠谱的人。” 洛霄皱眉,就像一条被踩到了狗尾巴的金毛。 “你说淮粗心!你说谁照顾不好阿衍!” 洛霄愤愤,望向周映安,又迅速秒切惹人怜爱的金毛大狗狗模式。 “阿衍,你还好吧?” 洛霄关切地用两只手笼住了周映安的一只手。 还没等周映安说话,自己的另外一只手的上臂,便被穆廷的手给禁锢住了。力道不轻不重,既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也不会让人觉得痛楚。 穆廷:“在报告厅有个直升机的专家讲座,想去听吗?” 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裤兜里,依然把西装穿出了独属于他的落拓不羁的风格。 穆廷这句话,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但没有人知道,他藏在裤兜里的手,此刻正在毫无章法地揉搓着戒指上的黑豹头,紧张得隐隐快冒出手汗。 周映安看向洛霄。 洛霄一喜,穆廷眼神一暗。 可周映安却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啊,洛霄,我还是更想去听直升飞机的讲座。你和佳珂好好玩吧。” 洛霄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穆廷借势拦住了周映安的肩膀,“走吧,小朋友。”皮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周映安用手轻轻拍了一下穆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抱歉。” 穆廷收回手,如果不是他的手指在暗处不断摩搓,努力回味着方才的那一个片刻,看上去真的就像无心之失。周映安:“穆廷叔叔,你今天穿得好正式啊。” 穆廷今天穿着黑衬衫和西装裤,脖子上挂了一根银项链,里面的吊坠若隐若现。穆廷穿起衬衫,恨不得穿成一个大深V。 和一定要把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的沈之竹,可谓是南辕北辙。 穆廷:“嗯,随便穿穿,顺路过来参加个活动罢了。” 走在边上的小张,满脸疑惑。 那前几天疯狂调行程,今天天还没亮就起来试衣服,试了不下十套衣服的人—— 不是自个儿boss,而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鬼吗 穆廷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撩起头发,却在周映安面前展现出了自己脸部最好看的角度。 他的上臂还戴着皮质袖箍,隐隐强调着手臂线条的强壮。 而这暗藏男色的一幕,注定要浪费了。 因为周映安的所有注意力,此时都已经放在了报告厅最中心的直升飞机上。 “它好漂亮。”周映安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周映安本想在后排落座,却被穆廷拉起了手,径直往最前方走去。 在第一排落座。 周映安小声:“这种位置不都是留给主办方的吗?” 穆廷气定神闲地“嗯哼”了一声。 “博物馆的主人,还不算主办方?” 周映安:“穆廷叔叔,这个博物馆,是你的?” 穆廷应了一声,仿佛这些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好好听讲座吧。” 周映安听得入迷。 在自由提问环节,她举手,问了一个问题。 教授笑眯眯地解答完后,问:“难得看到像你这样年纪的少年,能问出这么深刻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周映安:“周衍。” “我知道你,”出乎意料的,教授点点头,“《交换人生》,对吧?我很看好你,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大有作为。寒门贵子,不外如是。” 周映安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 因为周映安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全部时间都花在了马术和学习上,所以她并不知道《交换人生》播出之后的舆论反馈。 简言之,《交换人生》大爆了。 以往相类似题材的综艺,最受大家关注的往往是城市孩子如何在山村中涤荡心灵,完成蜕变,成为一个成熟懂事的好孩子。 相对的,山村还在在城市里的片段多有些压抑,所以一般关注度、收视率都会差前者一大截。 但《交换人生》却截然不同。 虽然周泽川的相关片段引发了大量讨论,但是与大家对周映安的关注度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几乎每一个看《交换人生》的网友,都会为屏幕中那个眼若清泉,心志更胜过青山的山村少年所折服。 一名网友如是评价。 【周衍简直有着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灵魂。爱上周衍,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另外,周映安不知道,随着她的爆火,还有很多广告商想要来和她谈合作,拍商务广告。但是都先被穆廷给挡了回去。 因为在这一行沉浸已久的穆廷明白,如周映安一般纯粹的人有多难得,他实在不想让这些名利场的黑水过早地侵蚀少年如水晶一般的心灵。穆廷自嘲一声,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名利场中的黑水?想到这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又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穆廷看着周映安,努力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想要试试看做直升飞机吗?” 周映安:“可以吗?” “当然。 穆廷握住了周映安的手,就像捧住了一块稀世珍宝。 你值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直升机飞起,头顶螺旋桨轰鸣作响。周映安扒着窗户,俯瞰着下方的景色。 这样的距离,仿佛一垫脚就能够到蓝天,而白云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这是一种会让人上癌的自由感。吹奏树叶,发出绕梁不绝的乐音,是自由的。肆意纵马,跑出精彩绝伦的动作,是自由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由的。这是这个灵魂,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滋味。周映安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留下眼泪。 为被束缚了一生的原主而流。“小朋友,你怎么了?”穆廷的大手,轻轻搭在周映安的肩膀上。周映安回头:“我没事。” 穆廷的眼神里却满是关切,他凑近,“还说没事,你的眼睛都不漂亮了。”这一句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穆廷只觉得一种从孩童时期就没感受过的羞赧,腾地从心底里冒出来,最后占满了他整个心房。 周映安却有些担心地皱眉。 漂亮 这种词语,不像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 有些忧虑自己的女孩身份被穆廷识破,周映安试探地问了一句:“我的眼睛,很漂亮吗?” 在穆廷的眼中。 那一双胜过世间万物一切的眼睛,正认真地注视着他。 清澈如水,倒映着他。“漂亮。” 穆廷顿了一下,闭上眼睛,又睁开。“很漂亮。”我很喜欢。 周映安见穆廷似乎只是纯粹地夸赞她眼睛美丽,放下心来。她又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穆廷:“你很喜欢?” 周映安:“是啊,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好。在没有参加这个节目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坐过汽车。这次节目经历,实在是带给我太多太多新体验了。”穆廷心中一跳。 一个月的交换时限,就要到了。 周衍,就要回家了。 穆廷握住双拳,喉头发涩。 这么美丽的明珠,好不容易才擦拭去了蒙于其上的尘埃。这么快,就又要被藏到阴暗的角落里了吗?就算明珠日后再有重现世人眼前的机会。可是,这些逝去的时间,该如何弥补 又万一,再重放光彩之前,明珠就……碎了呢。 这个可能性让穆廷的心就像被猛兽的利爪紧锁住了一般。 “周衍。” 周映安有些疑惑地迎上穆廷的眼眸。 印象之中,穆廷总是带着些随意但不轻佻的口吻,叫自己小朋友,很少对自己直呼其名。穆廷:“有时候,你会不会恨?怨恨,上天让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 “你看,你有那么好的天赋,还愿意付出超越别人千倍百倍的努力——只是因为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这一切就要付之一炬。”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换一个家庭,你会不会活得更好?” “这么一想,你会不会恨你的那些家人?” 风声呼啸。 螺旋桨轰鸣。 直升飞机已经不知飞到了多高的高空之中。 周映安垂下眼眸。 “想,自然有想过的。” “但我并不会恨,因为我不想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 周映安长舒一口气,说:“无论我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但我却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定义的变量。我想要得到什么,尽管去做,靠我自己的努力。”“任干万重阻碍在我眼前,我也会始终如一,一往无前。”穆廷的眼前,仿佛一颗庞大的星体,骤然炸开。世间最耀眼的光芒,就在他的眼前绽放。 “爱上这样的一个少年,是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情。” 穆廷的眼前闪过这样一句话,是网友的评论。 穆廷带着一丝涩然,更多的却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样的一个人,叫人如何不去注视着他 就像虔诚的信徒,合十掌心,祈求神明垂怜。 “我——” 就在穆廷想要说话的时候,直升飞机忽然大幅度的颠簸起来。操作台发出没有情感的机械声:“警告!警告!危险!”周映安在一阵颤动之中,却被紧紧地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对方的手臂紧紧地锁住了自己。 她的手搭在袖箍上,隐隐还能感受到衬衫之下因用力而暴起的隆结青筋。耳朵贴在有些桑软的胸肌上。隔着肌肤。 周映安仿佛听到了穆廷的心跳声。 怦!怦!怦!为什么,跳得这么快?心跳声占据了她整个耳蜗。 好一会儿,周映安才反应过来,飞机似乎已经恢复了稳定。“穆廷叔叔?” 周映安费力地从满是肌肉的拥抱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像,安全了?”穆廷望着周映安的眼眸,松开了手。驾驶员这时候说道:“老大,怎么样,这个保留节目你还记得吧!” 穆廷:“什么东西?!” 听出了自家老板语气不善,驾驶员瑟瑟发抖:“不是老板你之前说的吗,如果你来坐这个,一定要玩这出‘飞机失事”,找找刺激。” 穆廷:“我什么时—” 等等,好像确实几年前,他说过这句话。 毕竟自己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受规矩的束缚,尽喜欢做些出格的事情。 穆廷:“……” 周映安暗戳戳地瞟了一眼穆廷。 一米九、长相潇洒、男人味十足、两条大长腿在座位上无处安放。 ——但是想法却如此幼稚。 等到直升机落地。 穆廷有些歉意:“抱歉,我刚刚是真忘记了。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周映安叹了一口气:“我不生气。那么,你也别生气了。”穆廷愣住:“……什么?” 周映安:“你之前,是不是有点在躲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的话,我道歉。也希望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穆廷沉默了。 我怎么舍得 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周映安:“什么?” 穆廷:“我是说,我从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生气过。我是对我自己生气。是我的问题。从来都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周映安看不懂穆廷眼腈里复杂的情绪。 她想了一会儿,说:“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躲着我了?”穆廷笑起来:“不会了。”这个笑容,却隐含苦涩。经过上飞机那一出,穆廷终于发现,周衍之于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事故是假的,可以为自己要接近死亡的感觉,是真的。在那一瞬间,穆廷紧搂住怀中的少年。他的脑海中,只闪过两个想法。如果和你一起死去,我也没有遗憾了。但是我更希望用我的死亡,来换你活下去。喉头泛起的感觉,比世界上最烈的酒还要灼烧人的胃脾。但穆廷只能咽下。 他告诉自己,你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必须要理智。不要去找伤害这么美好的人。他摸紧拳头。以后,就把周衍当作如周泽川一样的小辈吧。 穆廷突然觉得自己真可笑。 一个从来不会被规矩束缚的人,突然却开始有了底线。 一个从来只知道放纵的人,如今却要学会克制。 二十多年来,从没体会过的感觉。 全都栽在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周映安不知道身后的穆廷,脑海中已经闪过了这么多百转千回的想法。 她只觉得今天的研学之旅,真是不虚此行。 忽然,她脚步一顿。 一只手抚上心口,另一只手搭在脸颊上。 心跳隐隐加快,脸颊在慢慢变红。 还有身上其他隐隐出现的征兆。 无一不在告诉她,小感冒,又要来了。 周映安咽下一口口水。 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小朋友,接下来想去哪里?” 穆廷的手搭在周映安的手臂上。 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做工精致的皮质袖箍莫名染上了涩气。周映安需要拼命克制,才能忍住不去注视,不去触摸。 ——好渴。 真的太渴了。 就在这时,远方出现了一点蓝紫色。就像甘霖一般。 周映安大步走上去,挣脱了穆廷的手。兰若泽暨着漂亮的眉眼,桃花眼下的黑痣添出一丝风情。 “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周映安就拉住了他的手。修长白皙的手,停留在自己的掌心。还有老茧,带来了一些痒意。 但更多的是冰凉凉的感觉,浇在周映安的心头,让她终于好受了一些。“我说你,每次都这样扑过来,让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一道锐利的视线仿若箭矢,刺了过来。兰若泽抬头挑眉,另一边眉毛下压,魅惑的桃花眼杀气尽显。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敌视着彼此。就像两头肉食动物,审视着对方。 他们都没有露出尖锐的牙与爪,然而眼神却毫不避讳地展现出最真实的想法:他们在评估对方,考虑自己是否能将对方一招毙命。 空气隐隐焦灼起来。 就在此时,周映安发出一声嘤/咛。 渴了的旅人不会因为饮得一滴水而被填满欲望,反而会被刺激得反应更加强烈,欲海难填。 兰若泽垂下眼,轻声问:“要我,帮你么?” 每一个字,都带着恶劣的笑意。 周映安: 她沉默着。 穆廷:“你给我放开手!”说着,就要走过来。 周映安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兰若泽的手臂。兰若泽表情不变。这种疼痛,根本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甚至,更多的是爽/感。 周映安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穆廷叔叔,我现在要和我的同学离开,有点事情。你,别跟过来。” 这几个字,终于让穆廷止住了脚步。 他的脸色中,染上几分受伤的情绪。 明明是一米九的大个子,此刻却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的小狗。 但周映安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在兰若泽坏心眼地可以拖慢步伐之下,周映安大力地拽着对方的手。终于将他拐进了一条幽暗的安全通道里。 一声撞击,打破了沉寂。 兰若泽被推靠在墙上,却不见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此刻,一片黑暗,只剩下他们两人。百无禁忌。 粗重的喘息声,一声一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空气逐渐升温。 密闭而昏暗的房间,让兰若泽有了一种,故地重游的错觉。看着眼前的少女,兰若泽哼笑一声。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啊,每次看到我,都这么控制不住?” 空气迅速流动。 兰若泽知道,对面的人已经忍不住了,扑了上来。 就在他准备好要低头的时候,对方却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拥抱里。 兰若泽:…… 周映安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不接吻,只是拥抱的话,也能缓解热意,只是会慢一点。 今天小天鹅看上去是满格电力,有点不太好对付。 还是用个见效慢的方法吧,起码对方应该不会反扑得很厉害。 完全不知道兰若泽其实非常想让自己用见效快的方式的周映安,如是想到。 兰若泽抬头看天。 兰若泽低头看地。 啧。 都是黑乎乎的。 有什么看头。 还有怀里这个人,就一直抱着自己,揽着自己。 怎么就不动一动 比如说,抬抬头,踮起脚,努努嘴之类的。 兰若泽恨恨地说:“上次的话,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周映安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她抬起头。两个人在黑暗之中呆久了,终于能隐隐看清彼此。兰若泽只恨自己视力太好,甚至能看到周映安湿漉漉的眼眸。让他某名有种想靠近,亲上去的冲动。 兰若泽压下欲望,故意装作不耐烦地说:“我让你多说点话,别跟个小哑巴似的。你现在倒好,不仅哑巴,连动都不动了?” 周映安:“你想让我说什么?” 原本清澈如泉水一般的声音略带哑意。 清雅之中,夹带着一丝性感。 毫不夸张地说,仅仅是听到这句话得第一个字起,兰若泽就感觉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贯穿了全身。 兰若泽气急败坏地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 “嘶——” 很好,终于清醒了一点。 完全搞不明白兰若泽在搞什么的周映安,脑海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兰若泽有些生气:“你不是考了第十一名嘛,好学生呀?还要我教你说什么?” 周映安:“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靠那么近。” 兰若泽挑眉,赌气地又把脸更贴近了一些。 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 “我就是要靠得这么近,”周映安甚至能感受到兰若泽喉结滚动的声音,“你说话啊,比如说,你当初在器械室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周映安望进兰若泽的双眸。 兰若泽在这一个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无尽的海洋之中。“就是这样的意思。”汹涌的潮水袭来。柔软的触感贴上,是久违了的感觉。 兰若泽低下头,就像饮水的天鹅,折弯优美的长颈。发丝散落在手边,更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暖昧。 上次被对方通得节节败退,兰若泽心想,这次他势必要主动出击——“咔哒。” 门打开了,刺眼的光,穿过了两人。 兰若泽下意识地把周映安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高大的身形,宽大的校服将少女遮盖得严严实实。 “搞什么?” 兰若泽又凶又痞地说。 周映安在校服之中,穿过兰若泽的发丝间隙,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 光在他的身后。他好像一个圣洁的天使。但是周映安知道,这只不过是表象。 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内里,实际却如同他身前投下的黑影一般萧瑟。对方不动。 兰若泽懒洋洋地说:“沈大主席,没见过打啵啊?” 沈之竹表情不变。 眼睛里却隐隐闪现出诡异的光芒。 “我的错。” 他举起双手,“你们继续吧。” 在转身离开,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沈之竹忽然回头,意有所指地说:“如果你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的话。”兰若泽狠狠皱眉:“总是在说些听不懂的话。” 说完,他就要低头。 “我们继——唔。” 周映安伸出手,盖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一片清明。 “没有必要了。” 说到这一句话,周映安皱眉,怎么和沈之竹刚刚说的那句话对上了。 手被钳住。 兰若泽将手移开。 周映安回神,对上兰若泽气势汹汹的双眸。 “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无聊?现在还要想着别人?” 周映安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动弹不得。 果然小天鹅的力气很大,光靠她是撼动不得。 兰若泽的火气简直是蹭蹭蹭往外冒。 “周衍,你也太不尊重我了!说亲我就亲我,说咬我就咬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有尊重过我吗?” 周映安:“……刚刚,不是你自己咬的自己吗?”兰若泽:“重点不是这个!”周映安不解:“那重点是什么?” 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眼睛里不再是充满野气的狠戾,反而被一些更加柔软且脆弱的东西所替代。他都快被气哭了。“你应该知道的良久后,兰若泽垂下眼,鸦羽一般的睫毛一颤。 他嘟嘟噻噻:“你是不是觉得我交了很多女朋友,很随便,所以,你就可以随便地对待我?” “可是,在那天之前,我从来都没有亲过女孩子。”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兰若泽的脸都快烧起来。热意都快扑到周映安脸上了。“我知道。” 周映安淡淡地说:“那天我就感觉出来了,你是初吻。”兰若泽猛地抬起头。 周映安:“还有那天在画室里,我也知道你在虚张声势。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女生接触,所以——你才会被我轻易绑住了手。” 兰若泽:“……” 他惜惜地贴在墙上,用手挡住自己的表情。 良久,他懊恼地,脸皱成了一团。 “太生气了!” 兰若泽回过神来:“你从一开始,就,就——” 周映安点头,无比淡定:“就知道你是第一次。” 兰若泽:“……你太过分了,周衍!” 周映安不动如山。 兰若泽:“亲了我那么多次,你必须要补偿我!” 他的眼腈有些慌张地眨动。 周映安甚至能看出他咽了一口口水。 “作为补偿,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黑暗的通道里,仿佛一切都停滞了。 时间在这里止息了步伐。 一切声音都没有了踪迹。 兰若只能听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声。 “不可以。” 还没等兰若泽闹起来,周映安便开口问:“你喜欢我吗?”兰若泽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的脸涨得通红。周映安:“你不喜欢我。” 兰若泽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对上周映安那一双如寒冰一般的眼眸,稍稍冷静了下来。 周映安:“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在一起,那我就不应该答应你。因为这样,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更是对你未来的另一半的不尊重。” 听到最后半句,兰若泽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不会了, 不会再有其他人,能被他允许走近他的身边了。 他看着周映安的眼睛。 在黑暗之中,仿佛会发光一般。 比世间最清的水还要澄澈。 “我明白了。” 这是兰若泽第一次,在周映安面前如此郑重其事地讲话。“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但我,还是要你的补偿。就罚你,给我做模特,我来给你,画一幅画吧。” 周映安:“这个,好像不是在惩罚我吧?” “你管我!” 周映安答应了下来。 在即将要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兰若泽忽然说道。 “那如果不是出于真心,以后你也别再吻我了。” 周映安回头:“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还没等兰若泽露出喜意,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是真心想接吻,但却不喜欢我?” 兰若泽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这句话。 周映安点头,然后露出了一幅有些困惑的表情,仿佛在说:有什么不对吗 兰若泽:“………” “你、好、样、的。” “阿衍!” 一只小金毛极速奔了过来。 直直地把周映安搂入怀里。 “简直要担心死我了。” 周映安松开拥抱:“听完讲座,我就是简单地逛了逛,不用担心我。” “啧。”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兰若泽把圣兰制服穿得随意,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简单逛了逛。” 说完,还伸出手,意有所指地擦了一下嘴唇。 洛霄皱眉:“阿衍,这个人怎么在这里?你们是发生什么了嘛?”周映安也不知道。 就在刚刚,一出通道后,兰若泽整个人就奇奇怪怪的。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不发一语,却一直和自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真是古怪。 洛霄:“不说这个了。阿衍,你跟我过来吧。” 周映安点头。 然后,来到了略显眼熟的3号厅。 周映安:“……” 洛霄在这方面,也太过锲而不舍了吧 她被洛霄带到了展厅中央。 只见洛霄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轻轻一按。 嘭地一声。 天花板上炸开几朵礼花。门后面的气球也显露了出来。 一个小型的遥控飞机飞了出来,稳稳地降落在洛霄的手心里。 “咳。”吴佳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掺和的。但是你知道,洛霄太能磨人了。”吴佳珂摊开双手,表示无奈。洛霄从飞机上拿下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正放着三枚戒指。 洛霄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阿衍,佳珂,这三枚戒指,我们一人一个,它就是我们的友情之戒。” “嘆嗤。” 还没等周映安说话,站在后面的兰若泽先忍不住了,一声笑了出来。见周映安回头看自己,兰若泽立马切换回酷哥模式。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压不下去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吴佳珂扶额:“我也和洛霄说过好多次了,这件事肯定会被别人笑话的,但他就是不听。” 周映安:“可是,你们俩?” 吴佳珂摆手:“我们两个是表姐表弟,你不要听学校里的那些人胡说。” 尔后,吴佳珂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大约是在去年,有男生和她表白,她顺手借表弟洛霄一用。 毕竟洛霄热情元气,也算是圣兰的校草之一,拿出手还是很有底气的。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阿衍。” 周映安对上洛霄亮晶晶的狗狗眼。 “戒指,我为你戴上吧?” 周映安点头。 兰若泽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洛霄。 作为局外人,加上自己又不是周衍那种迟钝的白痴,自然是看得明白。这个叫洛霄的,口口声声说是好朋友,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感情,却一点也不清白。啧,你管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叫“好朋友” 兰若泽一方面觉得有些不爽,毕竟这家伙一直用着这样的眼神,看向那个人。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有些可笑。都这么喜欢了,居然还意识不到,只以为是朋友 下一秒,兰若泽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见洛霄一脸认真地将戒指戴到了那嫩如柔荑一般的手指上。就像婚礼仪式一般。 而仪式中的另一人,前不久还在自己的怀里,与自己吻得火热。但自己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为此感到生气。兰若泽用舌头舔过后槽牙。不爽。 真是太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