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wxc(1 / 1)
那一缕黑色的头发,在一片白茫茫的棉絮中十分扎眼。顾枕澜呆呆地看着它,实诚地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阿霁的耳朵已经烫得快要冒烟了,他一把将那缕头发从顾枕澜手中抢过来,色厉内荏地说道:“头发,看不出来么!” 顾枕澜摇摇头:“这怎么能看不出?我的意思是,它怎么……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床上有些头发,这没什么可说的;除非秃子,否则是个人都要掉头发。可是正常人谁会将自己的头发收起来,还梳成一缕好好地藏在枕头下面?除非…… 顾枕澜心中一动,犹豫着说道:“这难道是……” 阿霁紧张极了,这头发他藏的十分不光明正大,万一被他认出来,自己这脸可真是没处放了。可他转念一想,认出来又如何呢?这不能与人道的感情已经折磨他太久了;就借着这机会捅开那么一点窗户纸,又如何呢? 阿霁这么想着,心里又有点期待。 只听顾枕澜继续道:“难道是你那红颜知己,戴姑娘的?” 阿霁:“……”什么窗户纸,根本就是个一指厚、还划得面目全非的琉璃镜,想要破开就得用砸的! 这个不解风情的棒槌摆出一脸促狭给谁看呢!难不成还等着人夸他“神机妙算”不成? 阿霁简直气疯了,他冷冷地看着顾枕澜,道:“这是你的。” 顾枕澜夸张地点了两下头,而后那可恶的毛茸茸的大脑袋忽地就僵在了半空中。他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姿态,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阿霁竟然觉得有些快意,他微微一笑,声音更柔和了三分:“这是你的头发啊,师父。” 顾枕澜一脸的一言难尽,看看阿霁,又看看自己手捧的头发,忽然觉得它烫手得很。 阿霁满脸志在必得,可心里也不是不忐忑的。他原本打的是个温水煮青蛙的主意,然而谁想到事情竟朝着这样一个方向信马由缰地发展了下去?阿霁看着茫然无措的顾枕澜,心一横,索性凑了上去,在他耳边暧昧地呢喃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阿霁呼出的气息就在他的耳际弥散开来,灼热地氤氲着他的听觉乃至全副感官。顾枕澜连躲一躲也忘了,他微微侧过脸,定定地看进阿霁的眼睛里,那里面好像有一片璀璨的星光。 阿霁薄唇轻启,不依不饶地继续道:“我肖想你,已经许多年了。” 看顾枕澜的样子,他似乎已经完全被阿霁的一番话砸懵了,在阿霁看来,那张脸上根本就已经写上了“趁人之危”四个字。阿霁心中一荡,大着胆子凑上去,待他反应过来时,已将两瓣唇软软地贴上了顾枕澜的。 阿霁心中蓦地一阵狂喜,眼中映着顾枕澜惊异又有些抗拒的神色。阿霁略微挪开了唇,却还与顾枕澜额头相抵。他的手就放在顾枕澜的后颈,不容拒绝地将他按向自己。 阿霁霸道的面具已完全开裂了,那里面混进去了不安和期待,就像一只色厉内荏的小狼,呲着尚未长成的獠牙,可还是露着柔软的肚皮。顾枕澜心里一酸,身体已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阖上了眼。 他的阿霁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辛苦,而且……他也不完全厌恶刚才那感觉的。 阿霁简直要被喜悦淹没了头顶,来不及回想自己刚才那教科书一般的“刚柔并济”,已迫不及待地去品尝他那不怎么稳妥的果实了。 他得寸进尺地将舌头抵进了顾枕澜的嘴里。 他的师父长了一张刻薄的利口,唇舌却比他想象的还要乖顺柔软。他要勾住它,它便乖乖蜷起来;他要攻城掠地,它也不知所措地让开一道小路。阿霁全情投入着,愈发激动了。他的手已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像个好奇的孩子,什么都想摸一摸。 顾枕澜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一面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一面却开始有些享受这汹涌的爱意。他纵容着阿霁的手一路往下,直到被他捏住了那要紧的地方。 顾枕澜一惊,赶紧推了阿霁一把。 当然,他现在的力气落在阿霁肩上就有如蚍蜉撼树,根本不值一提。可那其中的抗拒却是明明白白的。阿霁暗暗有些懊悔,今日大概是得意忘形,操之过急了。然而他已尝到了甜头,如何能肯轻易放手? 阿霁将手从他散乱的衣襟里退出来,苦笑道:“对不住,一时忘形,吓着你了。” 这倒说得顾枕澜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没出什么力,还一直挺享受。顾枕澜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往后挪了挪身体。 可阿霁的手就放在他的后腰上,如何肯让他挪动半分?他强硬地将顾枕澜抵向自己,口中却在一味地诉苦示弱。他与顾枕澜十指交错,放在掌心摩挲的正是那一缕头发。 “你不知道,这一百年,我是怎么过的?你走了,我就只有它。我日日夜夜将它放在心口,可你那样狠心,从来不入我的梦。我便知道,你是不肯要我了。” 这样一番剖白将顾枕澜说得心酸不已。他无言以对,只好伸出手去搂了搂阿霁,聊作安慰。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搂惹得阿霁大喜过望,不管不顾地便扑到他身上来,将顾枕澜抵在了床头。紧接着,铺天盖地的亲吻雨点般地落了下来;刚安分了不过片刻,这一回卷土重来又更胜从前了。 然而这一回,顾枕澜却也狠不下心将他推开,只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就由着他重新握住那要紧的地方,熟练地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没什么节操的顾枕澜就已沉浸在了陌生的快意中。只不过他还矜持地咬着唇,不愿发出一声吟哦。阿霁也不在意这个;这样大好的形势对他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了。 阿霁就沉浸在这喜悦中,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微凉湿滑的液体溅了他半截手臂。 阿霁缓缓松开手,珍而重之地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此时顾枕澜的模样诱人极了,脸上泛着好看的潮红,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一双凤眼略略泛着湿意,早没了半分强悍的样子,倒像是一碰就会碎了。 阿霁早就石更得不行了,可他知道今天这一步已经跨得不小了,唯恐过犹不及,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给他吓跑了,可就不美了。于是阿霁强迫着自己从顾枕澜身上挪了下来,最后亲了亲他的眼角,走了。 顾枕澜过了好半天才从这一场荒唐里缓过神来,想着阿霁小心翼翼的样子,倒像是自己把他带上了歧途。他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并不觉得他们的师徒身份是什么乱不得的伦常;他只是怕阿霁从小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也许很难分得清孺慕和爱慕、执念和执着。 他倒是忘了问一问自己甘不甘心、情不情愿了。 顾枕澜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如今跟个凡人无意,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还是给饿醒的。他翻了个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腕上怎么还绑着那软绳呢? “小混蛋。”顾枕澜咕哝了一句。 然而那吃饱喝足的小混蛋抹抹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枕澜又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地待了一天,直到晚饭时候,阿霁才又回来。 阿霁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亲手拎着一只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喷香四溢的小菜和熬得软软糯糯的粥,摆在小几上,又将小几端到床前。阿霁仔仔细细地舀了一勺粥,送到顾枕澜嘴边。 顾枕澜觉得十分别扭,他有手有脚,实在不想张这个口。然而阿霁温柔地带着笑,一勺粥就抵在他唇边,纹丝不动。顾枕澜无法,只得张嘴吃了,阿霁这才满意了。 顾枕澜见他又去拿筷子摆弄鱼,忙道:“你又何必这么麻烦,把我解开不就好了么?” 阿霁全副心神似乎都在鱼上面,对顾枕澜的话充耳不闻。半晌,他将剃干净刺的鱼又送到顾枕澜嘴边,顾枕澜无奈张口吃了,又抓住机会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 可是三番五次的,阿霁全都充耳不闻,顾枕澜就渐渐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了。他疑惑地看着阿霁:“你不会……是想一直这么绑着我吧?” 阿霁又将一块精致的白菜肉卷送到他嘴边:“你让我想一想。” 顾枕澜:“……” 顾枕澜气得将那肉卷囫囵吞了,直卡得他抚着胸口喘了半晌的气。阿霁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极尽温柔地尽哄骗之能事,唯有放他自由这一条,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