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有人欢喜有人愁（1 / 1）
第五十八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什么？你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没事跑来这里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快给本王轰出去！”年迈的月氏王正在宽大的王帐里大宴群臣，一边大碗喝着马奶酒，大口吃着手抓肉，一边欣赏着波斯舞娘的热辣劲舞，正得意地交流着男女欢乐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
“真的呀，大王！我敢向我们贵霜部落的萨伽劳卡伊神明起誓，如果我有半句谎言，愿我和我的部落从此消失！”曾经半夜里遭到秦军攻击的月氏贵霜部头领好不容易才率领残余部众逃回金微山，希望能够得到部落联盟大首领月氏王的帮助，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当下放声痛哭，哭得昏天地暗，让其余正在王帐中参与宴饮的休密、附顿、都密、双靡等四部落首领们大是不满，皆忍不住纷纷呵斥道：“大胆贵霜，不得无礼！这里是五部联盟大首领的王帐，不是外面的跑马场，不能让你在这里想哭就哭！”一众翕候们吼完后，皆转过脸来向着部落联盟大首领献媚道：“伟大的东部斯基泰联盟大首领呀，您为何不将他赶走呢？”
月氏王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作为部落联盟的领袖，其眼力和经验还是够老辣的，于是对五部翕候头领之言一笑置之，突然从纯金打造的牛头王座上站了起来，一手端起金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马奶酒，一手拽着一只黄澄澄的烤羊腿塞到嘴边狠狠地对付着，并且慢慢地走到正单膝跪地的贵霜翕候头领面前，朗声说道：“起来吧，我忠实的伙伴。既然你能以我们斯基泰人心目中永远的真神萨伽劳卡伊起誓，那就说明你不敢无中生有的捏造事实。现在，我，禺支尉迟氏，作为伟大的东部斯基泰大联盟盟主，接受你的诉求。不过，在你诉苦之前，你必须要趁热一口喝干这碗马奶酒，还要一口气吃下这只烤羊腿，连羊骨头也一并嚼碎吞下，让本盟主看看你们贵霜部的头领还有没有资格和勇气继续加盟斯基泰？”
“大首领？我……谢过大首领！”贵霜翕候深知月氏王的用意，于是双手接过金碗，仰起脖子，一口喝干碗里热气腾腾的马奶酒后，便向四部翕候亮了亮碗底，再接过月氏王递过来的黄灿灿热乎乎香喷喷的烤羊腿，海口一张，用力撕咬，狼吞虎咽，狠狠地对付着，约么一盏茶的功夫后，整只烤羊腿就只剩下一根腿骨了。不过，贵霜翕候尽管已经吃饱了，却不敢忤逆月氏王的“好意”，并且其他四部翕候也投来了考验的目光，因此，贵霜翕候只好咬紧牙关，狠下心来，大口撕咬着没有一丝血肉的羊腿骨，即便是磕掉了满口牙齿，血流如注，将胸前的皮袄染成一片红色，也只能瞪着双眼，狠狠对付着，宁愿被骨头噎死，也决不放弃。
“好，好样的！贵霜翕候真不愧是我们斯基泰人最勇猛的狼斗士！”月氏王双手握拳，朗声大笑道：“你们四部翕候看到了么？贵霜翕候多么勇敢啊！本盟主决定，无论贵霜部遇到了什么困难，哪怕是天大的困难，也要帮到底！”月氏王一把夺过贵霜翕候手里的羊腿骨。
“谢，谢谢……盟主！贵霜……有难……”贵霜翕候此时面色发紫，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一歪，头上那顶高高的尖帽子应声滑落，竟然气绝身亡了。月氏王与其他四部翕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发现异常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大喊帐前侍卫去叫巫师来救人。
没过多久，部落联盟的巫师来了，是几个披头散发且袒胸露乳的红脸怪人，只见其纷纷举着牛头骨，围着大帐中的小火堆又唱又跳，蹦来蹦去，一会儿拍打着贵霜翕候的尸体，一会儿又趴在地上对着小火堆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火火火！伟大的光明神呀，您忠实的奴仆琐罗亚斯特在向您祷告，希望您赐予我们光明和火热的力量，来驱赶死者心中的黑暗和阴冷的邪恶吧，阿兹！”巫师们折腾了老半天，火候到了，纷纷倒地，口眼歪斜，不省人事了。
“喂喂喂，大巫师，您还未告诉我们光明神的指示呢？”月氏王与一众翕候心下大急，正想叫侍卫进来把这些招摇撞骗的部落巫师弄醒时，却听得一众巫师纷纷梦呓一般相互补充道：“火火火！伟大的光明神啊，世界上凡是有火的地方都逃脱不了您的掌控，是您让我们看到了黑暗来自东方，黑暗里藏着死神，死神带走了绝望，绝望不会再来，再来会灭亡啊！”
月氏王与四部翕候听得迷迷糊糊，却不得要领，正想再问时，却见这些巫师们早已不省人事，估计是刚才又蹦又跳的体力透支，睡着了吧。想到这里，月氏王与四部翕候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让帐前侍卫去把贵霜部逃回来的残余贵族们领到大帐，听听他们对事情经过的描述，虽然感觉太不可思议，但还是由四部翕候牵头尽量给予贵霜部帮助：帐篷各捐五千顶，牛马各捐一万头匹，羊各捐五万只，剩下的安置贵霜所用就全归大首领月氏王出了。
几乎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逃往西域的楼兰、揭呼残部身上，只不过他们实力弱小，也没有强大的靠山援助自己度过难关，并且西域的乌孙、大宛和车师早就对其虎视眈眈，他们当然不敢去自投罗网，只好偷偷地去找个地方，暗地里流着伤心的眼泪，默默地自我安慰疗伤罢了。
至于匈奴别部之休屠、浑邪、娄烦、白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残余的贵族们除了尽量笼络牧民回归漠北以外，别的事情皆是爱莫能助，尤其是部落中的老弱病残，几乎全被半途而弃，让其自生自灭好了。其实，这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匈奴的习俗就是贵精壮而贱老弱。
“禀报大单于，有别部使者来求见。”大帐前的侍卫匆匆而入，单手捂胸，躬身行礼道。
“别部？哪个部落？让他进来。”匈奴单于冒顿端坐在黄金铸就的宝座上，正皱眉凝思。
“尊敬的大单于呀！您得给我们做主呀，呜呜。”休屠、浑邪、娄烦、白羊使者哭诉道。
“哭什么苦？天塌了？地陷了？还是你们的部民都死光了？”冒顿单于郁闷地大吼道。
“都死了！大单于呀！都在夜里被人杀死了！呜呜。”别部使者们痛哭流涕，震耳欲聋。
“都停下！到底怎么回事？谁死了？快说！”冒顿怒吼一声：“不说就把你们剁碎喂野狗！”
别部使者们见到冒顿单于暴怒如狂，再也没有胆气哀嚎了，赶紧一抹鼻涕一把泪地相互补充着，将自己部落在河西走廊上的遭遇和盘托出，听得冒顿单于心惊胆战，浑身直抽冷子！
“好了，行了！不就死了几个人嘛？哼！本单于就大方一回，给你们每个部落帐篷三千，牛马各五千，羊各一万只，赶快领回去安置你们的族人吧。”冒顿甩甩毛茸茸的狐皮衣袖，像似在赶苍蝇一样，因为他此时心情很压抑，自从失去河套之后就让匈奴实力大损，不得不退回到这漠北苦寒无水草之地来舔伤口，期盼早日能摆脱困境，这才过去没几年，却又碰到这种闹心事，尤其是这些别部的蠢笨家伙们被人袭击了还不知道凶手是谁？真是笨得要命！
然而此时，秦朝的北部边疆却开始变得繁忙起来，尤其是河套地区，突然之间涌入数十万牧民寻求庇护。他们有的赶着牛羊拖家带口仓惶而来，有的带着残部裹挟牧民而来，还有单身匹马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地赶过来，但无一例外地皆被秦朝驻军编民入户了。
这种情况，秦朝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于是在国尉蒙恬和各地官府的统筹安排下，将河套地区显得日益膨胀的牧民数量开始有计划分批次地往“九边重镇”迁移，并且还给予一定的帮扶政策，使得新近落户的牧民们生活有了保障，对以后的好日子更有盼头了，因此，无不是勤快放牧，踊跃纳税，凡是自己畜牧所得之牲畜、乳酪、皮毛的制品皆三十而税一。生活条件较好的牧民们不仅将自己吃不完的牛羊、乳酪和用不完的皮革、毡帐等畜牧产品拿去边地市场进行售卖，再从中原商贾手中大量地换回自己日常生活所需之粮食、茶叶、烈酒、丝绸、绢帛、器皿、盐巴等必备物资，甚至还能中原百姓一样，依照秦律规定，通过向国府捐出自己吃不完和用不完的畜牧产品来换取“爵位”，成了有身份和地位的“爵爷”，终于可以昂首挺胸，抬头做人了。这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漠草原上祖祖辈辈为奴隶的牧民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秦朝却能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由不得他们不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随着北方的日益安定，经济日益繁荣，秦朝政府决定实时地加快向北方边地移民的步伐，同时，在夏初时节便开始了在河西走廊与西海故地设置郡县，至于到底要设置几个郡县？朝廷的看法是根据当地情况而定，并结合往返于西域与中原的行商们反馈的情况和此次韩信率军出征所经过路径的“实地考察”，一共在河西走廊上设置了四郡，基本上参照内地做法，各管五百里范围，分别是敦煌、武威、张掖、酒泉。至于各郡名称之由来，朝廷认为敦煌乃原来塞种杂胡乌孙故地，后来乌孙被月氏驱赶，远遁西域之后，乌孙故地便为月氏所有，还建有“昭五城”作为政治中心，以便与中原的华夏诸侯进行玉石贸易，是为后世中亚“昭五九姓”兴起之根本。武威则是因中原王朝第一次在河西走廊上展现军事力量，以强大武力进行秋风扫落叶之威压，让异族心惊胆战，敬畏臣服。张掖原本取自后世汉朝年轻将军霍去病率军大破匈奴右贤王部于河西走廊后，汉武帝钦定其地名为“断匈奴之右臂以张中国之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