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错(1 / 2)
浮漓夷夜第一次见他,是在修罗炼狱谷。那一天天色已有些的暗了,她略有疲倦地走在满是沙石的山坡上,却有一道长长的影子徐徐靠近。
她一抬眼,便看见了血色夕阳之中那一抹白。她微微眯了眼,不屑地想道:白衣?六弟的风采却是半分也没有。
可是,自那开始,她便入了劫。
那道身影也微怔,看着她失了片刻的心神。他第一次看见如此热烈而又骄傲的女子,宛若正午的太阳,让人无法忽视。
她高傲地扬起下巴,眼中满是不屑,欲打算装作没看见他。他看出她眼中的蔑视,不怒反笑,眉眼之中似有容下山河的气魄。
她见他笑,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带了几分沉重,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忽地,二妖的狐耳微微一动,目光都一致地变成警觉。
果然,下一秒,一只凶兽破风而来,将周围的空气搅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她猛地回头,眸子死死定着那只凶兽,眸光一闪。
只消一瞬,她便已经飞身跃起,一道妖力直击凶兽的额间。然后又踩上凶兽的头,唇一勾:“偷袭技术太差。”一用力,那凶兽竟被直直踩落,一个头深陷入地底。
她微微抬头,看了一圈,便发现凶兽双翼的正羽都被剪落,流出的血染红了她的双眸。她蹙着眉,跳下来,看着那只依旧笑着的六尾狐:“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猎物。”
他却依旧笑得和煦:“此凶兽双翼如刀,灵活多变。喜欢装弱,再出其不意地反击。剪了它最宝贝的正羽,便打了它的士气。”
她微微皱起眉头,一挥手,身后的凶兽便“腾——”地一下烧起来。只在一瞬间,那只凶兽便烧得连骨头也不剩。
“对于我来说,猎物,只有一个死字适合它。”她冷冷地开口,转身便走。
“哦。”他的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又弯了弯。眸间映着那个高傲女子,他一笑,转身,他与她背道而去。
她走出几步,却又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来,看到那个身影没入余晖之中:“等等。”
“嗯?”他停住了,回过头来。她双眸有些虚幻,竟然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云孚名冀南。”
她点点头:“哦。你与我六弟很像。”
一段无厘头的对话,一段莫名的情动。当然,只是她一人的。
之后的十年里,她几乎天天都能遇见他,兴许吧,她是故意的。他每次见她,便会冲她笑,那种笑容有说不出的温暖。说句老实话,虽说他穿白衣不如六弟飘逸出尘,面容也不及六弟半分,但他的笑容,却似罂粟,令她上瘾。
渐渐地,她竟允许自己去依赖他,在他面前撒娇。她知道,有什么在她在心底慢慢地抽芽了。这种感情,她不点破,也不想点破。只是想着,他会明白的。
可是于他,却不是如此。
十年之后,他的历炼期满,即将要离开修罗炼狱谷,回到六尾狐宗。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情绪低落,心底似是少了什么东西。
她闷闷地坐在山崖边,而天上一只不知好歹的鹰妖却将她当作猎物,盘旋许久便猛地冲下来,利爪伸向她。她听到呼呼的破空之声,不耐烦地抬头,眸中怒火中烧:“找死!”
一声惨烈的嘶鸣打破了死寂的炼狱谷。云孚冀南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她坐在鹰头之上,微微支起下巴,看着远山缓缓落下的夕阳。她的眉微微蹙起,半垂着眸子,眼中盛满了淡淡地失落。
他愣了愣,心忽然跳得厉害。十年相处下来,他对她的妖术敬佩至极,也明白了六尾与九尾的区别。他觉得她十分地特别,高傲之中又带一分小女生的玩性,而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微妙地涌在舌尖无法言表。
夕阳描绘下她精致的容貌,他忽然发现她失去了言语去描绘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他陷入她的情绪中,良久才醒来。她不舍,他又何尝舍得?十年相伴,他一直将她当成妹妹来宠。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用妖力凝成一朵彼岸花,送至她面前。
她看见眼前的鲜艳的彼岸花影,忽然愣了愣,情不自禁地伸手碰了碰。那花影被她一碰,竟化成一整簇的彼岸花,将她包围。她忍不住笑了,回过头来,眉间温柔。
暗处,一双幽蓝的眸子泛着狡黠的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山崖边那个红色的身影。他还是离开了,只留下一截狐尾给她怀念。岁月荒芜,她还是慢慢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可是,这修罗炼狱谷的一只镜心兽却缠上了她。她妖法相对弱,只能选择避开。
那只镜心兽只觉得她愈发地好玩有趣,想尽办法地抓捕她这只猎物。直到有一天,他窥见了她心底的那个身影。
他化成云孚冀南的样子,果然轻松地靠近了她。他看着满眼都是情意的她,只觉得她傻透了。他忽然就玩性大发,尽力地扮演着这个角色。
慢慢地,他不再想要吃她,而是将她当成一个玩物,却殊不知,自己已经动情。
等他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早已晚了。他故意露出破绽,她才发现他不是云孚冀南。他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几番靠近,都被她躲开。他无奈,又变回云孚冀南的样子去接近她。他不断地矛盾着,却又怀念她的笑容,她的气息。
五十年之后,云孚冀南再一次出现在修罗炼狱谷。彼时,她正兴致勃勃地烤着一条鱼,云孚忽地出现在她身边:“殿下好兴致……”他话未说完,浮漓便冷哼一声,扬手送去一个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