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弄璋之喜(1 / 2)
皇帝想得明白,源瑢有没有信她那番话,目前还不好定论。但所谓起心要定了她这个人,却很可能是句真心话。
这无关男女之情。父母的宠爱、余人的青睐,源瑢是没去特意与他争过,但二十多年下来,源瑢早就习惯了处处比他占先,习惯了被所有人争相捧着供着,皇位上输给了他,就已经相当不甘,再见到有她这样一个出众的女子不为其所动,可不就更要不甘心,会想竭力争取到手么?
要知道,人家最引以为豪的可就是笼络女子的本事了,在这事上输他一招,简直比输了皇位还要折面子。
源瑢不是信口所言,当是真心言之,是真下定了决心要将绮雯争到手的。即便不去计较他对绮雯的言语无状,光是看在他起了这个心思,又如何还能留他活命?留下他,岂不是后患无穷?
皇帝无声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将思绪拉回到眼前。
冷静,越是这样时候越要冷静,每一步都必须走好,都必须取最有利的办法处置,对源瑢是杀是留,都是后话,不临到当时就还无需去打算,不然只会徒增烦恼,影响眼前的判断。
皇帝总算真正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而琢磨起另一件事。
源瑢那番话表面听来是个威胁,实则是一记极其强有力的勾引。以源瑢那么优异的条件,说出“我一定要得到你”这种话,有几个女子能抵挡得住?他想必还从未对女子如此主动过,这回真是下了本钱的。
人家想对绮雯表达的意思是:其实我对你也是有真心的,并非信手玩弄,你都误会我了,你且好好替我做事,将来我自会给你个交待。
偏偏绮雯不但不为所动,反而是被吓着了,跑来找他,想要尽早将自己给他,断绝源瑢的惦记。
人家白源瑢好难得的一句真情告白,竟然被对方姑娘视作了恐怖威吓!
皇帝这般想着,唇畔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之前的怒气彻底烟消云散。这事当真是怎么琢磨怎么好笑,而且越琢磨就越好笑。
他覆在绮雯手上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摩挲了两下她滑腻温润的手背。
是该要她的,源瑢竟然真的对她有所肖想,无论是为答谢她的厚意,抚慰她受的惊吓,还是针对源瑢的回击,都该从了她才对。
其实真没必要非去等什么册封,又不是民间人家的明媒正娶,等什么等呢?真把事办成了,她高兴,王智他们跟着高兴,自己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正是皆大欢喜,有何不好?
可是……
他正自闭眼纠结着,忽觉绮雯的手一动,耳边传来轻响,似是她翻身而起。
这丫头怕是又不老实了。皇帝心下好笑,继续一动不动地闭眼躺着,等看她想做些什么。果然很快感到她那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到了怀里,嘴唇上也传来温软的触感,柔滑的手掌轻抚在了他耳畔。
这样任她施为的滋味着实不错,皇帝铁了心装睡不动,默默享受着。
深夜的暖阁温暖旖旎,长明油灯的光芒忽明忽暗。
她似乎越来越是动情,喷在他脸上的呼吸愈发湿热,抚到他脑后的手也多了些力气,吻着他的同时还将舌尖探入口中,撩拨着他。
皇帝全身急剧升温,情.欲躁动,有心揽起她的纤腰,翻身将她压住好好缠绵一番,可试着动了动,竟觉得全身僵硬,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这是怎么了呢?
不等他多想,绮雯已摆出新一轮攻势,温热的手掌竟顺着他的脖子滑进里衣,抚摩起他的胸膛,甚至解了他的衣襟,一路朝下抚去,一直过了腰际、小腹,仍然未停。
周身热血都涌上头脸,心脏几欲破胸跳出,皇帝心慌意乱得不成,一面想着她怎会如此胆大,一个千金小姐竟使出这种手段,一面又觉得她这手段好得很,挑弄得他极为受用,盼着她再进一步主动才好。
实在不能忍了,身体仍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皇帝用尽力气一挣,总算翻身而起,却发觉身上一阵凉,头脑昏沉迷糊,方才的所有感官都戛然而止。
眼前依旧是烛影幢幢,可她明明安然睡在原处,长发半掩着面颊,呼吸匀净,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肩头,与他还隔着一尺多远。
身上尽是汗湿余下的凉意,皇帝静静坐着,很快回过神,不由得懊恼不堪地抬手扶额——天,心里早龌龊到了这地步,连春梦都做上了,还装什么柳下惠呢!
脸上燥热难耐,不看也知道定是通红一片,他不由得后怕地庆幸,好在她睡着没醒,不然见了他这副德性,又该怎么看他?
不过,她不是本来也想的么?
皇帝朝绮雯看过去,她面对这边侧躺着,漆黑如墨的长发掩住半边脸颊,鸦羽般的长睫低垂着,露出半边光洁的额头,微微反着烛光。当真是人美如玉。
梦中的感知仍在心底长着草,他不禁犹豫,要不,唤醒了她,就此把事办了罢,她都主动凑来他床上了,想必也不会反对……
想是这么想了,可眼看她睡得那么熟,他就迟疑着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正这时,绮雯轻轻呻.吟了一声,动了动,看似是要醒了。皇帝见状心下一阵欢快,探身凑近了些,一声呼唤便要出口。
却见绮雯只是翻了个身,转去脸朝外侧躺着,又睡熟不动了。皇帝的呼唤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朝她探过去的手也僵在半空,进退维谷。
心里斗争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皇帝懊恼地躺去床里,与她隔得远远的,暗中将自己一番痛骂:真不中用!水到渠成的事儿,竟还不敢主动一点点。怎就单是这事上,比源瑢差了这么多呢?
如此一想,对源瑢的恨意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绮雯兀自睡着,对皇帝这番活该孤独终老的自我检讨浑然不觉……
寅正早朝,本来每日寅时都有当日值夜的内侍来到暖阁外唤醒皇帝,今日情况特殊,这个活儿一般内侍都觉得不好开口,只能推举王大总管亲力亲为。
王智不高不低的声音传入暖阁,绮雯与好不容易睡着一阵的皇帝就同时醒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多久,好在醒来时看见对方,心情都还不错,因潭王而倒的胃口都被抛诸脑后,谁都不再为之烦恼。仿若天地之大,仅余你我,其他谁都干扰不来。
“你大可多睡一阵。”皇帝先下了床道。
绮雯苦笑起身:“我本就不是嫔妃,哪有在您寝宫赖床的道理?”
皇帝回头瞥她:“这话倒像是抱怨我呢。”
“不敢,其实是我情愿做这差事罢了。”
“这差事”指的是伺候他起床收拾。王智唤了他们起床,点好了梢间里的灯火,就知趣地退到帘子外的明堂去了。绮雯起来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就来伺候皇帝更衣洗漱。
皇帝看着她手法娴熟地替他穿好一件件衣服,扣袢如何系,腰带如何扎,她竟没一点犹豫就做成了,他未免觉得奇异:“你怎会做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