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那间小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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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了街道上，楚子航踩着稀碎的树影漫步在路上。
他越过了眼前的这座大厦，后面是一片老旧小区。周围还有几颗秃掉的梧桐树，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
楼道里有些昏暗又阴凉，需要用力地跺脚感应灯才会亮，陈旧的墙上贴满了疏通下水道和开锁王的小广告。
“15单元201室”，楚子航照着手机上的短信来到了一个木门前。那个短信是之前夏弥定时发给他的，似乎已经预见了结局，现在他才收到。
一阵风穿过走道吹拂在绿色的木门上，钉在上面的蓝漆门牌发出吱呀的响声，似乎是在呼唤着楚子航快点进去。
门把手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门缝中也夹着各种各样的广告，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隔壁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楚子航轻轻抚摸那面锈蚀的门牌时，邻居老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来，拎着两根葱，仿佛手提双刀，满脸警惕，“你是小弥的同学么？”
楚子航点了点头，掏出钥匙晃了晃，“帮她来收拾点东西。”
“她是搬走了吗？之前听说她要去美国上大学，当时整个楼道都被吓住了，那可是一个留学生呢。”老太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
“应该不会回来了。”楚子航微微低头。
老太太顿时双眼精光四射，“对啊，听说留学后都会发达的，我们这里是小了点，该换套大房子的。”
随后她左右看了看凑到楚子航耳边小声说，“你帮我问问她家这房卖不卖，我孙子要结婚了，还要再买个房子，房产中介整天来她家贴广告，卖给中介公司不如卖给我，大家都是邻居，我好歹照顾她那么多年呢我......”
老太太忽然停下了，因为他看到楚子航从刚才开始就面无表情，她瞬间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也许不是什么朋友，而是来讨债的。
“她欠你很多钱？把房子抵押给你了？”老太太问。
“我会问问她，如果她想卖，就卖给您。”楚子航伸手揭去了门上的广告，插入钥匙，缓缓地转动。
他伸手轻轻按在门上。手指上沾满了灰尘，他忽然觉得门有些沉重，好像是一扇开启异世界的大门。
“吱呀！”门开了，夕阳扑面而来。他站在阳光里，愣住了。
正对着门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与这样的老式居民楼格格不入。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阴影，跟黑色的牢笼似的。
晚风灌了进来，半开着的金属窗框发出刺耳的声音，有一些锈迹脱落在地上，而窗户上缺失了几块玻璃。
很难想象这种老楼里会有带落地窗的敞亮房子，楚子航估摸着这里原来应该是类似于配电房一类的地方，里面的电路设备搬走后便空出这么一间可以说非常狭窄的屋子。
整个房子还没有一些人的卧室大，就连洗手间都没有。
空旷的屋子里正中间放着一张床，蓝色的被罩上早已落满灰尘。除开床，床头边还有个小桌子，桌子上只摆放了一个音乐盒，还有一盏烧了一半的蜡烛，在两侧的角落里分部放着一个老式的柜子和一个燃气灶跟老式的双开门冰箱。全部家具就这些。
楚子航沿着墙壁漫步，手指扫过满是灰尘的灶台，上面残留着一些油烟，有做过饭的痕迹。拉开冰箱门，里面只剩下一纸盒过期的酸奶。
简陋的屋子里却带着一副漂亮的窗帘，是白色的蕾丝纱帘和深青色的绒帘。
楚子航轻轻抖着窗帘上的灰尘，也许这样美丽的窗帘能给小屋带来一些慰藉吧。
这里连台电视都没有，一个人坐在床上经常透过窗边看着夕阳的落下，夜深了就会拉回窗帘把自己与外面隔绝开，不然也许有什么怪物会爬上来呢？
楚子航来到柜子旁边，犹豫了一会儿，他打开了柜子。
这一次却让他有些意外，因为柜子里满满当当的，里面的衣物收拾得整整齐齐。
首先是非常眼熟的仕兰中学校服，白色衬衣，一些小的女生装饰品，长袜短袜棉袜丝袜都卷成团一个挨一个放在某个抽屉的一边，像是一窝毛茸茸的松鼠。
目光渐渐移向另一边，楚子航微微一愣，那居然是五颜六色的内衣，同样叠得整整齐齐。他从没想过女孩的内衣有那么多花样。
关上柜门，楚子航忽然感觉有些累了，他来到中间的床旁，一把把被罩掀开。里面是简单的白色床单和羽绒被，一头黄色小熊坐在枕头边。
他把灰尘拍去，坐在床边，面对着夕阳。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黑压压的影子被投放在墙壁上。
她也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么？楚子航看得呆了，她一直在说着慌，连带着夏弥这个人都是在谎言中诞生的。
其实她并没有爸爸妈妈，痴呆的哥哥是一条龙，柜子就那么大，没有衣服足够让她挑选。没有人会给她做饭，没有人在夜深的时候陪她说话，只是一直坐在床边，日复一日学习着人类的生活习惯。
所以“夏弥”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还是她灵魂深处真正的自己呢？
“龙族和人类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孩子罢了。”楚子航又想起她笑着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了，那时候她眼中饱含着泪水，只是骄傲不允许流下来而已。
她是真的想融入这个世界啊，没有仇恨没有追杀，只是作为夏弥而已，这样她就可以笑着把蛋糕抹在楚子航的鼻尖上，偷偷去校长办公室拿上好的红茶......
他觉得有点累了，所幸整个身子往后仰，无尽的柔软将他包裹，楚子航像法老一般双手静静地搭在胸前。就这样维持了半个小时，他的脑海中回忆着之前的一点一滴，从机场的初遇到日本之旅，再到学校里面最后到了这间屋子。
楚子航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将不会看见阳光里天使低头，似乎要亲吻他的嘴唇。
“哗！”
忽然，静谧的夜被残存的蜡烛给点亮了，桌子上的音乐盒忽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