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杂念(2 / 2)
即便将施乌那仿若木偶的身体纳入怀中,即便将眼泪落到他的唇齿,他也遥远如死去,温暖的身躯不能送她往日已习惯的拥抱。
他的身体近在咫尺,却恍若天边。
她将手伸入他的胸膛,穿透了血肉的阻隔,握住施乌的心脏。
心脏一如既往,在她手中跳动着,一如宁静的施乌。心脏如此贴近,温热的血液便贴着她的手指,被心脏驱动向周身各处。
血液似乎未曾感知陆扫清的手指,仍如往常般流淌,施乌亦是如此,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于白布铺就的床铺静躺。
他的呼吸如此显然,在这安静的地方显示他的生命力,可是这独属他的生命中丝毫不容她的存在,这呼吸只属于他一人!
她如此陪伴,她如此尽心,仿若火柴一般燃烧自己,却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他的思想如此自由,即便捏住了他的心脏,这流淌维持生命的血液也并未将她带向那她丝毫未触及的思想。
假若有一日,他这脆弱的身体也毁灭了,她何从安放自己的寂寞,何以寄托自己的思念,如此种种情绪侵蚀她的夜,她何以安眠?
陆扫晴放开他的心脏,将这柔弱有力之物放归自由。这具身体不是施乌,至少此时此刻,它不是施乌,她从未如此的清晰认识,她等候在此,不是为了这具身体的苏醒,是为了施乌的归来。
她取出此前余归宁送还的镂空球体,细细审问。它无法拯救施乌,它只能带来与延长灭亡,但终焉的未来还未到来,所以它连这也无法全然发挥。陆扫晴把它扔到桌上,叠手趴到床铺上,以此躲避如此安静的病房,希望皆以无休止的睡眠躲避这似乎不会终止的无声长伴。
但当她趴下,声音却不似她所预料的那样消失于此地,此前的寂静在这一刻全然被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加之声打破。一个尖锐的物体碰到陆扫晴的手臂。
没有人会来谋杀陆扫晴,所以这是来杀施乌的!
陆扫晴猛然站起,将眼光放向四周。一枚尖萃疾驰之物再度自窗外闯来,直逼床榻上的施乌。陆扫晴眼疾手快,伸手挡下那物,那物却瞬间洞贯了她的手掌,不过幸得有手的阻滞,那物只是落到被上,并未伤及施乌。
陆扫晴深吸气,放声而出的却并非痛呼,她喊道:“敌袭!!!”
往来行人皆不异视陆扫晴的医院能是平常人云集的场所?这里正是持秽者专用医院,那两次攻击虽然无声,但在秽的视野中却赫然,无有这一声“敌袭”,众人只当是自娱乐,这一声高喊之下,人群顿时沸腾如蚁巢。
而陆扫晴,她将断手放在施乌床上,钻入床下。那袭击者已经离开了,但他若是再度袭击,恐怕她也不能抵挡,她不能眼看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要借此断手的疼痛重温自己的死亡,在死亡中再度进步。
当那人再袭击之时,她陆扫晴将捏碎他的头颅。
不过陆扫晴并未注意,她扔到桌上的镂空球体已经消失了,它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