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悲(2 / 2)
此地风俗有些特殊,并不时兴火葬,夜色正盛,坟墓灰渍般染污黑夜。
陆扫晴坐在台阶上,望那不干净的夜,希翼可见那墓地。死亡便如此般无声,这时陆扫晴才领会到,死亡的悲沉与庆贺的欢乐与他们同在,只是悲欢并不相通,听闻了也只觉得吵闹。
她不知道人的葬礼礼节,余归宁其人也不注重死的礼节,因此这葬礼其实只是趁夜将死人衣服放入骨灰盒中,将骨灰盒背来安放。
余归宁站在这连照片也无的骨灰盒边,关上箱子的门,不远便是桃酥的坟,若有鬼魂,想必他俩不会寂寞。
余归宁不多想,点燃一支烟,靠在放置无名死者骨灰的柜上。她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回想施乌曾在她手上写的字。陆扫晴看着冷静许多,也许能和她谈及离开之事。
这几日没有机会,陆扫晴总在哭,泪水濡湿她那厚重的睫毛,似笑非笑之眼蕴意悲伤,余归宁如何开口?
这时伤痛已有血痂,余归宁才有机会说话。
她弃了香烟,碾灭了烟头,走到陆扫晴旁边,道:“我要走了,我要去前线。我的秽量已经足够了。”
陆扫晴并不看向她,远眺夜中的坟茔,道:“我留在这里吗?”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徘徊,如漩涡中的杂物,被心绪携卷,送入脑中。远处的坟茔如此真实,远望便能见那凝固的死意,如污渍般附在本无暇的夜中,死亡如此真实,使人感同身受,可是那一堆一堆的石块下的尸体,正如这死亡般严肃凝固,不可触碰吗?
会不会有人假死于此中?借这死而生,离开此地呢?
陆扫晴未将余归宁絮絮叨叨的话听进,“你太弱……基本自理……有事电话……”之类的话偶尔滑入脑中又离去。陆扫晴沉浸在着惊人的念想中,感觉施乌之生仿佛触手可及,然而这念头却被余归宁打断。
“……算了,你跟我走吧,我不能让你在这里。”
余归宁欲离开这块伤心之地,此地的情仇已尽,是时候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施乌亦曾在被黄沙吞没之时在她手上写字,写出一个“走”字。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要她离开,这时才明白,原来施乌希望她在此役以后离开。
陆扫晴转身看向余归宁,说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