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抓住这彩色的尾巴(1 / 2)
中秋月色正浓,刚刚踏入彦城城门,就可以看见两侧的街道上聚集了一堆卖花灯和赏花灯的人,热闹非凡。. 首发哦亲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戴着斗笠的男子,正骑着一匹棕马缓缓穿过熙熙攘攘的彦城街头。
马儿的蹄声有些沉重,白衣男子的脸上也尽显疲态,风尘仆仆。显然,这一人一马,是刚刚从很远的地方而来。
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白衣男子的嘴唇有些泛白,但目光却依然很坚定。
偶见几个路人手中拿着的并非花灯,而是十分绵软蓬松的方形东西,白衣男子不禁跃下马,礼貌的拦下其中一人,问道:“请问公子,手中这个东西是……?”
“你不知道?”路人显得有些吃惊,又接着说道:“看来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吧?这东西可是名满彦城的忘忧枕,十分之舒适,唯有在名衣坊方可买到,还时常缺货。”
白衣男子愣了愣,呢喃道:“忘忧枕……”
“是啊,不过现在名衣坊的人早已经歇息吃团圆饭去了,你若是想买,就等到明日早些去抢吧。”
白衣男子听罢,唇边浮起一丝会心微笑,微微点头说道:“多谢公子相告。”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绵软东西为何物呢?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第一眼看见这东西时,内心的无比震撼。
看来,她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
白衣男子重新上马,又继续往前走。绕过几条街再拐过几个巷口后,终于来到彦城的中心地带。
马儿最终在一座府邸的门前停下了脚步,白衣男子抬头仰望着匾额上的大字,默默念着:楚府。
他无声的望着这两个大字出神,虽面容十分平静,但此时心中已是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离开了这么久,他没有一刻不想回到此地,没有一刻不想立即回到她的身边。
正当他百感交集之时,楚府的上空突然升起许许多多盏天灯,它们争先恐后的往上直冲。这一盏盏光亮闪耀的天灯,照亮了整个楚府的同时,也照亮了他脚下回家的路。
白衣男子跃下马,月光将他修长的身影倒影在台阶上。他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突出的喉结动了动:“青珞……我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
他叫公孙予,是姬国正五品女官公孙如意的二儿子。
他出身不错,饱读诗书,脑子好用,身手也不弱。
他是翩翩公子,为人和善,口碑很好……只可惜,他总觉得日子过得太过平淡顺遂,索然无味。
就像一个从来不起波澜的湖面,平静得让他心如止水。
他有很多件不同款式的白衫,倒不是他有多偏好白色,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无趣得如同这个空白的颜色,渴望着什么时候……内心会忽然间变得多彩起来。
刚开始,他也只是随便想想。
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般无趣无色的。
直到某天,很不赶巧的在闹市上碰见有女子办及笄礼。他一向不爱凑这热闹,却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百无聊赖之际,他无意中听到了旁边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长得极为精致的女子问:“这是干什么?”
与她一块的男子先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然后反问她是从哪来的,作为一个女子,居然不知道及笄礼?
也是在这时候,公孙予听到了这个女子的名字。
青珞,很是好听。
这个名叫青珞的女子抬手就在那男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催促他快点解释。
在听过解释之后,她又语出惊人,说什么……作奸犯科?满清十大酷刑?恶心程度给十分?
作为旁听者的公孙予,还真是有些听不懂。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话,觉得十分之新鲜。
正琢磨着呢,随着办及笄礼的女子抛掷缘物,人群又推挤了起来,公孙予被迫往旁边迈了一步。
这一步,就那么恰巧踩在了那个叫青珞的女子的脚面上。
她当下只‘哎哟’了一声,却没有恼怒。
他刚想上前去道歉,可她却扯着旁边的男子急急忙忙的挤出去了。
公孙予满怀内疚的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心里还觉得有一丝丝惋惜。
难得遇见有趣之人,可惜却没机会结识。
正当他以为这便是寻常的萍水相逢之时,他与这个叫青珞的女子又在怡宾阁门外重遇了。
他望着她那抹水蓝色的身影走进怡宾阁大门的时候,忽然觉得水蓝色原来是那么耀眼的颜色,怎么他从前都不曾发现?
就连他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这抹水蓝色,踏入了怡宾阁的大门。
她的言辞,她的笑容……都让他忍不住的去留意,去跟随。
如果眼前的人儿就是他一直都在找寻的鲜艳多彩,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可错过的呢?
他要抓住这彩色的尾巴。
于是,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桌子跟前,做了一件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
他要认识她。
或许还不仅限是认识她。
……
他的直觉没有辜负自己。
他的行动也没有辜负自己。
她的的确确就是他想要追寻的那个多彩的惊艳。
她的小脑袋瓜子里满是些新奇的玩意,又古怪又有趣,让他乏味的人生从此一去不复返。
光是看着她随时多变的表情,心里就跟着乐,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好像这辈子如此,便已经很好。
也许是自己从前那颗不安于平淡的心,被天神所察觉,才会惩罚他。让他在拥有爱与被爱之时,满足于现状之后,又迅速给他当头一棒!
当他的坠入拉姆河中的那一刻,冰冷的河水肆意将他的身体吞没。
他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这邪恶的黑色,正在侵蚀他的意志,无情的抹去她的微笑,夺走他心中最后那一点明亮……
他以为这便是结束。
身上的痛楚远不如心中那股遗憾来得猛烈。
……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距离坠河的两个月之后。
他身上层层叠叠的缠满了纱布,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从屋外的鸟叫声来判断,他所处的木屋,应该是在山里。
虽然身体行动很缓慢,可还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
他忍着腿麻,一步步艰难的挪到门口,看见院子一个素衣女子的背影,她此时正在煎药。
他虚弱的开口道:“请问……这是哪里?”
女子听罢,吓了一大跳,连手中的蒲扇也掉落在地上。
她整个人慌忙站了起来,回身盯着他上下打量,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朝着院子的另一边喊道:“公主——!公主——!那男子醒了!”
这时候,另一个身着绿裙子的女子急急忙忙小跑了过来,她刚刚正在摆弄着院子里种的草药,手上和脸上都不小心沾了点泥渍。
“你伤还没好,快别站着。”绿裙女子来到他跟前,扶着他坐下,又对那个煎药的女子道:“茯苓,快去把温水和粥拿过来。”
“是,公主。”叫茯苓的女子即刻就去准备了。
“你是……公主?”公孙予疑惑的盯着眼前这个绿裙女子,她的穿着打扮完全不是姬国服饰的风格,那她到底是哪一国的公主?自己现在究竟又在何处?
绿裙女子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坦言道:“对,不过这不是宫中,你用不着拘束,叫我海棠也行。”
回想起自己坠河的情景,再根据拉姆河的流向来推测……公孙予惊觉道:“难道这里是月支国的地界?”
“是的。”海棠勾勾手,说:“看来你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伸手出来我看看。”
按照海棠公主的要求,公孙予将手腕伸过去……只见她手指利落的往他腕上一搭,煞有其事的把起脉来。
“公主还会把脉?”公孙予不禁问道。
“嘘……”海棠公主禁止他出声。
她紧闭着眼睛,静静把脉。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证明她医术超群的活人,回道:“这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事。”
“公主不但医术惊人,还怀有仁慈施救之心,实属难得。”公孙予又艰难起身,缓缓朝她行了个大礼:“在下公孙予,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这时候,茯苓端着水和粥过来了,接话道:“我们公主啊,就是个大好人!成天就知道在外四处寻觅草药,沿途都不知道救过多少人了,还有小猫小狗小鸟什么的。”
公孙予听罢,不由心生敬佩:“公主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就你话多。”海棠瞟了茯苓一眼,拿起水杯,递给公孙予道:“我救人也不是白救的,所以你也别急着感谢。”
公孙予喝过水,继续道:“公主的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报答?”
“等你先把伤养好,到时候就知道了。”海棠公主又把粥递给他,示意他吃光。
他心中虽有疑问,但听她这么说了,便也不再追问,凡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
又养了几天,公孙予的身子行动自如了不少。他心中时时挂念着远方的楚青珞,自己都消失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是否安然度过了崖上的那场危机?
想着想着,公孙予又找海棠公主去了。“公主,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能告诉我该如何报答公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