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善恶真意(1 / 1)
“不!”缩在一旁的妇人高喊一声,便冲进火堆抱起孩子想要逃进小院后的茅屋,事先谁也没有注意过她,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阻止。
但她毕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妇人,还未走多远,一支穿心的袖箭就飞去从她的背后插了进去,箭尖划到孩子的背,她又大声啼哭起来。
这时,有人摁住了还想出手的人,大家谁也没动,眼睁睁看着女人拖着中箭的身体走进屋中,紧闭房门。
大风把地上的火苗带上了茅屋,伴着孩子渐渐断掉的啼哭之声,烧了一夜,片瓦不留。晨风吹醒这些红着眼睛疲惫不堪的人,他们才缓缓意识到,他们歼灭了平天下,但他们都不敢喜悦,也没有留下姓名,就各自告辞了。
少林和尚和武当道人是出家人,他们留下来想为死者超度一下。智深记得,他和武当道人长青离去之前,想替化作焦尸的妇人和女婴收殓,可是他发觉并没有孩子的尸体!“那个孩子!”“大师,或许孩子太小,尸身被火融化了。”“你真的觉得可能么?”两人对望一阵,“难道有人带走了她?他是如何做到的,我们一直守着屋外。”
“我不知道!”长青大骇,吓得摔在地上,他毕竟还年轻,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我们守住这个秘密吧,如果那个女孩能平安长大,不也是一件功德吗?”“大师说的是,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你们真的不知道女婴在哪儿?”“我希望这一辈子也不要有人知道她在哪儿,如果她还活着,我们的罪孽就减轻一些,阿弥陀佛。”“大师,你今日,为何说出真相。”“因为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智深大师说完,一口血喷了出来,王赦大惊,连忙去摸他的脉象,“大师,你伤得很重!”“三年前,有人上少林找我,他逼问我女婴的下落,那个人非常厉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是一个女子。”“女子!”王赦仔细思索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到长白山静养三年,伤势有些缓和了,但近日听闻风云盟残部在江湖上找平天下的女儿,这个秘密终究保不住的,况且我现在也不是闲花使者的对手了。”老和尚咳了几声,好像真的不行了,“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觉得你是想让江湖平静的人,是不是?”“是的,大师,请相信我。”“这个东西,是我在烧光后的茅屋里捡到的最后的东西。”他拿出一支袖箭,就是那支射杀妇人的箭。“这支箭纯铁打造,有峨眉的标志。”“峨眉标志在箭头上,这个印记可能印在那个孩子的身上,我看见它的时候,上面有一些烧焦的皮肤。”“这么多年,你留着这支箭,希望有一日,能找到她?”“我既希望能找到她,又害怕找到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活着,但是留着这支箭,总是一个希望。”话音未落便有人夺门而入去抢老僧手中的袖箭,王赦这一次没有半点敢懈怠,他在曲水阁失去了银蟒鞭,现在使了一条青蛇皮的鞭子,把袖箭圈了回来。“血凤十三式,原来是佟先生的高足。”吴笙认出他的武功路数。“原来是你。”智深大师好像有所悟似的,忽然起身一掌攻向吴笙,为王赦打开一条路。王赦知道,大师已经拼尽全力,大约熬不过今晚了,他带着袖箭,逃到了禅寺之外。
徐耕舟和白柳影正在银环湖边等着呢!“白柳影,你怎么在这儿?”“我带他们来的啊,不对,是你带他们来的,方才我不小心把银粉散在你身上了,我就说嘛,还是王公子会找路,徐大哥说是不是?”“果然,不杀你,迟早会后悔。”徐耕舟没有说话,直直去夺王赦手里的袖箭,几月不见,王赦已经不是他的对手,白柳影在一旁倚着树,似笑非笑地瞧着。
“怎么样,王赦,你还想逃吗?”三十招后,吴笙从寺中走出,智深看来已经不行了,王赦知道今天自己不可能带着袖箭逃走了,他急中生智,袖口一抖,发出了三支袖箭,都一一落入水中,银环湖水,深不可测,只出不进,不一阵就会冲出小溪,无迹可寻。徐耕舟和王赦都落到地上,王赦自然平心静气,徐耕舟却也半点不恼。“怎么办!现在下去找么?”吴笙望着湖水发愁。“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为一支袖箭打些什么,这支袖箭要我说来,半点也不要紧。”白柳影悠悠说道,“方才大师就说,那支袖箭上是峨眉标志,如果去峨眉打探一下,十八年前袖箭式样,你们说有没有用?”“哎。”王赦只好叹服,“徐耕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刚说的有道理了,不杀她,迟早会后悔?”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大火包围着,周身的皮肤都被灼烧得疼了。“救我,爹爹救我!啊!”烟如织从梦中惊醒,东方殊未明。她望了望自己的闺房,周围的一切竟然异常陌生,好像她不是生活在这里似的,在哪里,她也不记得了。近些日子父亲逼她练功越来越紧,她每天都累得半死,也没有功夫想别的事情,连徐耕舟也想不起了。
“如织,是你醒了吗?”“爹爹?”烟如织有些惊讶,天还未亮,父亲怎么会就在她门外呢?她披了衣裳起身去开门,父亲已经穿戴好,今天他看起来也异常疲惫。“你去穿好衣服,我们骑马去山上看日出吧。”
燕颀的坐骑叫作奔雷,是一匹杂色的良驹,今天,它跑得格外快,一点也不像主人沉稳的个性。刚开始,烟如织还想叫父亲等等她,后来忽然明白父亲带她驰骋一刻的用意,便拼命催马向前,飒沓理解主人的心意,咬住了奔雷的步子,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