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不速之客(1 / 1)
“是,金二爷,请吧。”金二公子敢怒不敢言,望了卫清言一眼,悻悻地走出房门去。“真是个畜生,他竟然敢打你!”烟如织回头检视卫清言脸上的瘀痕。卫清言一言不发,只默默哭着。“言言,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以后你就留在风波庄,我会照顾你和孩子周全的。”烟如织握住女伴发凉的手,希望给予她一些对抗命运的力量。
“帮主,前面来了好多送礼的人,简二当家让您出去。”弟子来报。“徐爷呢?”“徐爷一早就去龙喧了。”“小如你去吧,我在屋里休息一下,你放心,在风波庄,他不敢乱来。”卫清言还是努力地想笑一笑,让烟如织安心,可是又如何能够笑出来呢?
烟如织被婚礼的琐事困住,当傍晚才得空,赖唯帮她应酬了很多事,现在的赖唯是武林正派新一代的佼佼者,再不是当初那个被烟如织取笑的看门少年了。“你的那个师妹还好吗,我在晴眉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刚开始时吓坏了,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当初多亏徐大哥送信,让我们去总坛救人。”赖唯言语之中好像很承徐耕舟的人情,想来武林正道都还是相信徐耕舟的。
“去请金夫人出来吃晚饭吧。”“回帮主,夫人随金二爷已经走了,她留话说请帮主不要担心她。”小环答道。“混账!”烟如织气得跳脚,“把飒沓给我牵出来,他们从哪里走的?”
烟如织一直追到栈川外的驿站才找到他们,卫清言抱着儿子坐在茶寮,金二爷也在逗孩子笑,看上去俨然一对恩爱夫妻。“言言,言言!”烟如织翻身下马,过去扶住卫清言的肩,“你要走吗,是他逼你的吗?”“小如,不是这样的。”卫清言站起身来,把儿子交给丈夫,拉着烟如织走到一边,“不要为难他了,刚刚他在我面前跪下,说以后再也不会了。”“跪下?”烟如织瞥了金二公子一眼,冷道,“还真是能屈能伸。”“小如,都是我不好,我实在不该说丈夫的坏话,闹成这样,他实在不愿意在风波庄待下去,但是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言言,你不能这样屈从啊!”烟如织望着无力的卫清言,心里有一万个不忍,又有一万个痛恨,恨己之无力,恨彼之不争。
“好了,我们该启程了,不劳燕帮主相送了。”金二公子走过来,揽住妻子的腰,神情得意地望着烟如织,可她还迟迟不愿放开卫清言的手。
“两位一路走好。”趁暮色匆匆赶来的是在龙喧奔波了一日的徐耕舟,他轻轻分开两个女子的手,“日后,一定带如织去皖州拜访两位。”“祝两位百年好合。”金二公子拱手告辞,卫清言只能留下一个苦苦的笑容,随他离开了。
“如织,该回去了,明天的婚礼还有很多事要忙呢。”“不行,不可以,我要去救她,我要救她。”徐耕舟一把拉住冲动的烟如织,“别这么幼稚了!”“幼稚!你说我幼稚,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清言过得不幸福,我要救她。”烟如织拼命挣扎,手腕被抓红了,徐耕舟这次不想纵容她这个脾气,正言道,“但凡她有一点想跟你回去,我也愿意救她,但是卫清言脸上写满了息事宁人的愿望,你看不到吗?”烟如织好像被问懵了,安静下来,“那怎么办?”“如织啊,人的命运都是自己决定的,卫清言有多少温柔乖巧就有多少逆来顺受,是她自己决定了金二公子对她的态度,你明白吗?”
沉默,烟如织知道徐耕舟说的都是真的,是她自己不愿看破罢了,“那你呢,你会这样对我吗?”徐耕舟微微一笑,“你觉得呢,我会吗?”烟如织心里一愣,她该说不会,但是她竟然不敢。简秋萝和赖唯也赶来接她了,“本来耕舟今天不该见你的,毕竟你们明日就要成亲了,来,我们回去了。”简秋萝爱怜地摸摸少女的头,然后和徐耕舟作别。徐耕舟虽然失去了野云寨,却把当日他们暂住的小楼重新修葺了,移来几株梨树和紫薇,作为他们的新居,来迎娶新娘,说不定日后还在边上修了一个鱼塘,种几垄粮食,徐耕舟的爱好向来是很多的。
烟如织的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红烛,众人退去,她还久久坐在镜前不想去睡,她竟然就要出嫁了吗,这好像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愿望也是唯一快要实现的一个,可是她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
镜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人影,在红烛熠熠的火光中,他的脸却十分阴沉。“王赦!”烟如织大惊地回过头去,“你怎么在这里?”“我来,同你商量一件事。”王赦好像没有平日的洒脱,他的眼睛不敢看烟如织。“有什么事,明日喝了喜酒再说吧。”“不行,必须现在说。”“那好,你说。”烟如织从妆镜台前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还记得,我曾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世。”“不错,你想好什么条件了?”“嗯,想好了,我告诉你我的身世,而且,我带你去心佛山庄,但是我的条件是,你现在就跟我走,也就是说,你明天不能嫁给徐耕舟。”王赦好像忍了好久才终于说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烟如织觉得今天遇到的人都疯了,“你这算什么条件!”“心佛山庄的事情绝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明天一早在茜溪的入海口等你,如果你不来,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你也去不了心佛山庄。”王赦转过头去,好像做了一件亏心事。“你在威胁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烟如织急得哭出来,“你这是存心要他恨死我啊。”“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嫁给徐耕舟。”王赦没有再说别的话,便逃离了烟如织的房间,消失在渐渐开始下雨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