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真情（1 / 2）
忙活了大半夜的柳旭，第二天是顶着两只熊猫眼进的课堂，哈欠连天的她苦苦挣扎着才没有在课堂上去和周公聊天，好不容易熬过两节课，柳旭的眼皮几乎都可以黏在一起了，这般困顿实在是难受，所以她决定翘课回去补觉，可就在这个时候第三堂课的先生已经上了讲坛，大脑已经浑成一团浆糊的柳旭只得噘着嘴又重新坐回了座位。
柳旭打着哈欠朝讲坛望了一眼，待她看清先生的容貌时不由得愣住了，这不是昨晚站在山长和钟先生旁边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吗？原来他也是这里的授业先生，怪不得会和山长在一起。
那坐在讲桌前的年轻先生清咳一声说道：“教书法的田先生家中有事，告假两个月，这期间你们的书法课业由我来负责，以后称我为石先生就好。”
众人闻声立刻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石先生好。”
“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临摹的是蔡襄的《思咏帖》。蔡襄是北宋着名的书法家，字体浑厚端庄，淳淡完美，自成一体，是‘宋四家’之一，大家打开字帖，仔细观察蔡襄的用笔习惯，字体的布局……”
这位石先生语气柔缓，声调平和，对正在与睡神抗争的柳旭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听着听着，眼皮就黏在了一处，再也不想睁开了。可不到一瞬，她‘腾’地一下又坐直了身体，因为就在她马上要奔向甜美的梦乡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吓得她一激灵马上清醒过来。
柳旭茫然地向四周环顾，见坐在她左前方的李世安正双手捂着脖子嚎叫不止，而额头上则染了一大块墨迹，那墨汁正顺着脸颊一滴滴地往下淌，那样子说不出有多滑稽，让人见了忍俊不禁；眼角再一瞥，就看见石先生手拿戒尺负于背后，优雅缓慢地巡视着课堂，很显然刚才小安子也一定是去会周公了，只不过被石先生用戒尺又给叫了回来。
柳旭用手掩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心里还安慰着自己：“万幸万幸，没被先生抓到，不然真要丢死人了……”刚想到这，她突然发觉有些不对了，石先生是从后面过来的，应该最先看到自己，怎么会越过她直接对小安子下手了呢？难道是故意放了自己吗？
柳旭百思不得其解，可也没太过在意，一摇头就把这事扔在了脑后。刚才那么一闹，让她困意全无，头脑也清明了不少，四处打量一看，经常和她混在一起的家伙们除了非常狼狈的李世安外，其余两人皆在按照先生的吩咐执笔练字，只是相比以往，这两人今日还是有些不同，顾桐往日挺得笔直的脊梁今天也弯了下来，想来是昨天没休息好，现在勉强硬撑罢了；而楚茗雪就有些奇怪，往日他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可今日竟比任何人都认真专注，让柳旭不禁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好不易熬到中午放学，柳旭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爬到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才被安顺叫起来，随便吞了几个肉包子就去了演武场。
双鹤书院逢三六九日，每日下午是练习骑射的时间，等柳旭换好衣服赶到的时候不禁愣住了，站在队伍前列一身劲装，英气逼人的教习先生分明就是上午教书法的石先生，难道下午的课还是他来教？
就在这时，那石先生对着一众学生说道：“负责骑射的赵先生回乡娶亲，这两个月由我来代课。”
大家一听不由得议论声四起，仿佛都在怀疑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清秀儒雅的年轻先生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毕竟搭弓射箭可不比吟诗作对，需要很强的臂力，之前的赵先生就是如此，他是行伍出身，多年练武使得一身肌肉比石头都硬，不论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都超过寻常人，因此射箭的准确度也极高，而这位石先生……
可能是猜到了大家的心思，那位石先生不急不缓地走到一旁的弓架上，拿起一支鹿角弓并三支白羽箭，朝着百步之外的草靶略一打量，随后啪啪啪连眼都没眨就把那几只箭连续射了出去，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靶子正中的红心上就只看见摇摆着的白羽了。
几乎是穿靶而过！所有人都惊呼起来！看向这位石先生的眼神再不像刚才那般怀疑，反而被刚才他潇洒的动作，凌厉的气势，深深的震撼了，满心满脸都是羡慕和崇拜之情。
就在大家惊呼艳羡的时候，石先生将鹿角弓往旁边一扔，对着大家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这堂骑射课我们不学骑射，我们来踢蹴鞠。”
众人稍一愣神，准瞬就变得兴奋起来，说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若不是整日被父母师长教导着稳重老成，谁愿意整天端着一副架子？而蹴鞠正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可以让男孩们嬉闹放松的活动，因此先生的话刚一落地，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古代的蹴鞠虽然和现代的足球相似，还是有很大不同，比如说上场的球员不是固定的，只要双方人数相等即可，而且没有球门，只在球场中间立起一个高高的球网，在网上设一个一尺左右的洞，称为‘风流眼’，也就是球门，双方球员分立球网两侧，哪一方将球射进风流眼次数多，哪一方就算获胜。比之现代足球，这种比赛方式的对抗性、竞争性大大降低，更注重表演和娱乐，但是想要把球射入又高又窄的风流眼也并不容易，而且石先生还额外定了个彩头：赢的一方可以去食堂加菜，每人一碗红烧肉，输的一方要围着演武场跑十圈。
这话一出，刚才还摩拳擦掌的一群人傻眼了，虽然人人想吃肉，可谁也不想围着操场跑。要说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有两个人：楚茗雪和柳旭。他们两个天天锻炼，体格强健自然无所谓，其他学生一见他们俩站出来就更加犹豫，石先生一看又加了一只烧鸡做奖励，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美食之下必有吃货，就冲着这多出来的一只鸡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了。
双方一共上场十二个人，柳旭这边自然是他们四个相熟的再另外加两个同窗，虽然她和楚茗雪身体素质极好可依然不敢放松，因为对方个个身高马大，射中球门的几率可能还要高于他们，这让柳旭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比赛锣声一响，柳旭这一方先开球。柳旭原本的性格就是开朗好动的，在学校的时候各种球类活动也没少玩，可她一碰到这个‘鞠’就感觉有些不妙了，这个猪皮做成的皮球太轻太飘，她没办法控制力道，颠了两下就歪了，以至于有好几次射门的机会却被她浪费掉了。
柳旭还在适应着，可时间不等人，转眼一炷香已经快烧到尾端了，这让她不禁着急起来，就在这时，对方前排一个身材魁梧的队员将球控制下来，一勾一颠就传给了后方的队友，那个队员比他矮一头，但身手极其灵活，爆发力一点都不弱，将球盘过来之后直接射门，将球稳稳当当地穿过风流眼。
当皮球穿过球网落下来时，柳旭已经傻了眼，她原本还在寻思会不会打成平手，然后弄个加时赛，现在可好，美梦一瞬间破灭了。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只听有人大叫一声：“柳旭，接球。”
柳旭的身体本能地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去，一抬眼球已到了跟前，她顾不得多想，稳住球之后抬腿一提，只见皮球碰到球网之后停顿了两秒钟，随后就掉了下来，这一幕看在柳旭眼中不免失望透顶，而场外一直在观战的众人也发出了一阵惋惜之声。
就在皮球掉落地面的同时，一柱香的时间也到了，对方球员因为攻入了唯一的一球，赢得了比赛还有额外的奖品红烧肉和烧鸡，顿时欢呼声响彻书院，而柳旭这边的几个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等到石先生把大家集合起来训导几句之后，命令大家解散，赢了比赛的几人兴高采烈地返回宿舍，而柳旭他们六个则神情沮丧地在操场上跑圈。
刚刚跑过一半的时候，李世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昨天才跑了二十圈，今天又要跑十圈，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跑不动了。”
“你昨天也只跑了六圈，剩下的都是我们三个帮你跑的。”楚茗雪看了一眼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李世安没好气地说道：“昨天你可答应了替我们抄书的，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我已经让书童去传话了，我们家这么多伙计呢，保准耽误不了。”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本来以为你们几个实力强，这场蹴鞠肯定是稳赢不输，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说话的是跟柳旭他们一起踢蹴鞠的其中一个人，望向几人的目光很是不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茗雪最先站了出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两人，拳头也慢慢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