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讲述（2 / 2）

柳旭更加疑惑，皇上的妃子怎么也是和皇上站在一边的，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王煜坤像是看出了柳旭心里的疑问，慢慢解释道：“若是直接开口相求，她自然不会帮我，但是我可以和她做个交易，拿一件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和她交换，她必然不会推辞。”

“什么东西？”

“太子之位！”

柳旭听完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没发疯吧？你是皇上的嫡长子，太子之位非你莫属，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你竟然要放弃？”

王煜坤微微一笑，笑容充满了苦涩：“别人都以为我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却没人知道我这十几年犹如囚徒一般，每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杯中的茶已经凉透，王煜坤一口饮尽，苦涩的滋味弥漫口腔，却压不住他心中的凄凉，说出的话语也带着心酸：“我父皇是少年天子，一直由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成年后太皇太后为他挑的皇后就是我的母亲，已经过世的端惠皇后。”

“我母后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很受父皇宠爱，后来就有了我，母后说，我出生时父皇喜不自禁，抱着襁褓舍不得撒手，在宫中连摆三天喜宴，赏赐宫人无数。随着我一天天长大，父皇对我的宠爱与日俱增，经常抱着我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甚至让我拿着玉玺玩耍也毫不在意。可是这种幸福安宁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两年后，元蒙人入侵边境，我父皇在大太监郭瑜的蛊惑下御驾亲征，行军途中郭瑜独断专行，欺上瞒下，屡次变更行军路线，拖延补给，致使军中将士疲累不堪，最终被元军击溃，五十万大军幸存者不及三分之一，同行的文武大臣五十余人悉数阵亡，父皇更是被生擒，成为元蒙人的阶下囚。”

“消息传回京都，举朝震惊，我母后神情崩溃，终日以泪洗面，后来听得消息，元蒙人答应可以用赎金赎回我父皇，母后便散尽私财五十万两白银，以盼我父皇安然而归，不料元蒙人不守信用，收到赎金后并未履行承诺，反而以我父皇为人质，全线进攻边境，不几日便攻破大同、宣府、紫荆关、居庸关等重镇，几万大军直逼京都。”

“这个时候，为了稳定人心，皇祖母在大臣的建议下，册立我叔父诚王为皇帝，我为太子，遥尊我父皇为太上皇，大臣虞世南临危受命，亲自领兵二十万人，披甲执锐，列阵于九门之外，经过半个月的激战，最终大胜而归。”

“仗打完了，我母后一直盼着父皇能够回宫，可是原先不愿称帝的叔父此时的态度又变了，对迎回我父皇这件事一直回避，直到一年后在大臣们连番上奏之下才派出使臣前往北境，却并没有旨意要迎回我父皇，是出使的大臣能言善辩说服了元蒙人放弃了继续关押我父皇的打算，这才将我父皇带回京都。可是世事难料，我父皇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回宫之后连兄弟情义都未来得及叙，直接被叔父幽禁在了南宫，重兵把守，上锁灌铅，不准任何人与我父皇联络，三年后又罢黜了我的太子之位，连同我一起也被看守起来。至此我们一家三口全部沦为阶下囚，每日都在猜测着明天还能不能看见太阳升起？”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八年，直到八年后叔父突然病重，他自己的太子也夭折而亡，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政局出现震荡，此时原太监郭瑜的门人张忆联络太常卿董哲、都督冯璋、武安侯世子南宫凌等众人率亲卫三千余人控制长安门、东华门，撞开了南宫大门，拥立我父皇复辟。”

“我父皇重掌大权，将叔父一家关押囚禁，而他重用的大臣则被关的关，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稳定朝局之后，便是重新册封，我母后毋庸置疑再度重掌后宫，可是在册封仪式之前她却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能站起来。我父亲在元蒙人手上时，我母后在宫中担惊受怕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跪在佛堂向菩萨祈求，整日不眠不休，三九寒冬亦是如此，等到我父亲回来时她哭瞎了一只眼，跪瘸了一条腿，我父皇回宫后空有太上皇之名，却无太上皇之尊，衣食住用无不被克扣，母后便没日没夜的做女红让人拿到宫外售卖，得些银两给父皇换来吃食衣物，她的身体就是在惊吓和操劳中垮掉的。”

“母后所做的一切，我父皇都看在眼中，因此在他夺回皇位后，极尽全力去弥补我母后，位份、权势、世间珍宝，只要我父皇有的，他都愿意拿出来，可是我母后却是来不及享受父皇给她的尊崇和爱怜了，在她强拖着病体完成了册封仪式后，直接晕了过去，之后身体状况不断恶化，不到两个月便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母后被册封为皇后，我自然也要恢复太子身份，我的册封礼本来安排在册封皇后之后，可是母后突然晕倒，仪式被迫中断，后来父皇终日陪伴在母后病榻之旁，直至母后过世，我的太子册封礼就再没有人提及过。”

“原本大家以为父皇是思念母后，无暇顾及，可等了一年又一年，不管大臣们如何上奏，要求为我补办仪式，可父皇统统不予理会，于是我就成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太子。慢慢的有人开始揣摩圣意，有人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朝堂上有了弹劾我的折子，后宫里有了我骄横顽劣、不守孝道的流言蜚语，而其他的弟弟们则一个赛着一个的优秀，其中光芒最盛的就是齐贵妃的儿子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