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杨珞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一夜了,丫鬟仆妇们不时地从房间里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有功夫理会他,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柳旭呼痛的叫骂声,让他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焦躁不已。
眼见着日上三竿,天已大亮,可房间内依旧不见有好消息传来,杨珞有些沉不住气了,打算叫人把接生婆叫出来问问情况,若是接生婆没这个本事让小柳顺利生产,不如早些讲清楚,他好赶紧去找其他人来,也免得小柳多吃苦头,自己却只能干等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刚要开口,只见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同他禀道:“老爷不好了,大少爷的松涛苑走水了。”
杨珞闻言皱着眉头看向管家,不等他询问,那管家又接着说道:“好在有惊无险,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杨珞冷着脸问道:“怎么走了水呢?大少爷呢?”
管家忙回道:“大少爷不在房内,但是找到了三少爷,奴婢们进去的时候火已经蹿的老高了,幸好三少爷的五铢一直守在他身边,奴婢们正是循着五铢的叫声才发现三少爷的,要不然三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人伤着没有?”
“那倒没有,只不过火势有点大,三少爷像是受了些惊吓。”
管家刚说完,一个满脸被熏得像黑炭一样的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同杨珞禀道:“老爷不得了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掉进湖里了。”
杨珞心里一惊,忙问道:“人呢?救上来了吗?”
“救上来了,但是呛了几口水,现在正趴在地上吐呢。”
杨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一个个的,就没一个省心的,要儿子有什么用?真不如生三个女儿,贴心又懂事,哪里像现在这样,帮不上忙还净添乱。随后他压着火气吩咐管家道:“去把那三个小兔崽子给我带过来。”
管家躬身应是,脚步匆匆地去接人了。
不一会儿,杨珞的三个儿子和一条被烧焦了毛的狗狼狈不堪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许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挨打受罚定是免不了了,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杨珞心里记挂着柳旭,看着这几个孩子此刻不安分守己的读书用功反倒处处惹是生非着实火大,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教训又能指望谁呢?于是压着火气沉着脸问道:“你们母亲今日生产,折腾一夜还没结束,此刻正命悬一线,全家老少都担心不已,你们几个不好好待在各自院落为母亲祈福,反倒四处惹事,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
三个孩子低着头不敢应声,杨珞又接着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给我说清楚,那火是怎么着的?你们俩又怎么掉水里了?还有你怎么会在你大哥的房间里?你们两个做哥哥的怎么单独把弟弟留在房间里?”
老大一听扭头问道:“三宝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怎么还把我屋子给点了?”
三宝抬起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想给母亲烤鹌鹑,母亲生小弟弟生了一夜都没生下来,肯定又累又饿,我想让母亲吃点东西。”
“是你自己想吃吧?你交给厨房的人去弄就好了。”
“不,我要自己亲手烤给母亲吃。”
三宝一脸倔强的表情,想来到此刻都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那你为什么不在自己院子里烤,怎么非要跑到我那里去?”
“管事嬷嬷不让我玩火,说小孩子玩火晚上尿床,我是想让大哥帮我一起烤的,结果大哥不在,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结果你就把我屋子给点着了?我今晚睡哪?”
“你可以跟我一起睡,我的床很大,睡得下我们两个人。”
“我才不要去呢,你整天抱着五铢,连睡觉都挨在一起,我怕你床上有虱子。”
“才没有呢,我每天都给五铢洗澡,五铢才没有虱子呢。”三宝极力争辩,就怕别人冤枉了他的宝贝疙瘩。
“没有虱子也有狗毛,黏在身上脏死了。”
“五铢才不脏呢!”三宝扯着脖子喊道:“你是嫉妒!你嫉妒五铢只跟我好,不搭理你,故意说它坏话……”
“我会嫉妒一条狗?只有你这种三岁小孩才会说出这种话,幼稚!”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已经四岁了。”
“一样幼稚!”
“你才幼稚……你才幼稚……你才幼稚……”
杨珞听见三宝关心母亲心里刚刚熨帖了些,可转瞬两个孩子当着自己的面吵了起来,又让他烦躁起来,立刻大声呵斥道:“不要吵了!再吵就到演武场跑十圈。”
两个孩子一听顿时收了声,互相朝对方哼了一声,噘着嘴扭过头去。
杨珞这时又冲着二宝问道:“说说你们俩掉湖里这事。”
二宝回道:“今天巧灵婶婶做了点心让儿子去吃,儿子觉着好吃想带回来给母亲尝一尝,路过湖边的时候就看见大哥往湖里跳,儿子以为大哥要寻短见,就赶紧去救人,也跟着跳了下去,结果……结果……我跳下去才想起来我不会游泳……”
“你才寻短见呢,我那是在练功。”
“练功?大哥你是想将来进水军吗?可母亲说要让你走仕途考科举,我们兄弟只有你随了母亲的姓,只有你才能参加科举,你要放弃的话,母亲该伤心了。”
“谁说我要放弃科举?参加科举就不能练功了?”
杨珞一听皱眉问道:“我没给你请师傅啊,你练的什么功?”
“母亲说江湖上有一种轻功叫‘凌波微步’,可以踩着水面急速而行,儿子觉得很厉害,所以……”
杨珞一听这功夫的名字就知道准是小柳不知从哪里看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晚上哄孩子睡觉时当故事讲给他们听,没成想孩子当了真,现下要告诉他真相,只怕是不会信的,可要是不说清楚万一出了事就不妙了,今天不就差一点闹出人命吗?
杨珞揉着额头斟酌着措辞:“你母亲跟你说的这些功夫只是江湖传说,并没有多少人见过,也许只是以讹传讹,你练功不得章法,当心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没有关系,只要儿子日夜苦练,将此功练成那就不是传说了,儿子有信心。”
“这不是你有信心就能练成的事,这功夫根本就不存在,是你娘她看了话本子随口说出来哄你们的,根本当不得真!”
“怎么会不存在?吴师伯说他亲眼见过,二宝也在练呢?”
二宝?
杨珞脸色有些不善:“你又练的什么?”
“六脉神剑,吴师伯说只要我练成了,就可以威震武林,儿子想将来替父亲母亲分忧。”
杨珞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小柳的几位师兄也不是省油的灯,吴兴这是斗不过小柳,把手伸到几个孩子身上了,这要是让小柳知道了可就热闹了,我是不是该提前把创伤药给他准备好?
“六脉神剑很厉害吗?跟母亲的七星镇魂刀哪个厉害?”三宝仰着小脸认真的问道。
“这……”二宝一时语塞,转头看向大宝,“哥,你说呢?”
“当然是七星镇魂刀厉害了,母亲和历代师尊们都是靠着这套刀法斩杀敌寇,威震边塞的,几位师伯说现在只要看到母亲的柳字旗,那些宵小就要望风而逃了,连上前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那二哥你还练它干吗?直接学七星镇魂刀不就好了?”
二宝一愣,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眨了眨眼睛,说道:“回头我要问下吴师伯,母亲的刀法到底能不能破六脉神剑?他是不是真的见过有人使过六脉神剑?难道有人比母亲还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