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门与草台(2 / 2)
按理儿来说,坐着听戏看戏,除了茶水只的瓜果,是不给呷饭的,可范十九爷是哪个?人一进门,就有伙计迎上来:“十九爷大驾观临,贵客,贵客啊,您这边请,可是还要老位置?”
这伙计伶俐得很,躬身摆手,一脸堆笑,眼神都没往何洛身上瞟过,看在范十九眼里很满意。
他去了外头的皮披风丢过去道:“这回给个偏些的,还冒有呷饭,有么子好吃的都来点。”
又问道:“王当家的今天晚上要上台?”
后头扈老十拉着何洛小声说话:“王当家的是柳门的掌门人,和范十九爷关系铁着,今天看样子不用你请呷,沾你的光,尝一回范十九爷的大方。”
前头伙计听到问话,赶紧的答当家的今天不上台有事儿外出了,台上今晚来的是请来的名角大桂云的戏。
一听是名角大桂云,范十九来了劲,催着后头的二人快点走。
他们座的位置还确实是偏,都在阁楼二楼的角落里了,等伙计倒了茶水送上瓜子门一关,几个人都把眼睛落在了台子上。
坐得起包间的都是有权势钱财的,里头还放了小巧的单筒望远镜,十九爷拿了个递给何洛,自己手上也拿起另外一个举到眼睛上。
“这人上年纪了,眼睛就莫得那么好使用了,亏得有着这玩意,老远也能看得清楚,后生崽用过这个不喽?你试下,看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何洛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下。
这东西小巧,两头都镶着镜片,旁边有个支架,何洛学着十九爷的样,把望远镜举到眼跟前,透过镜片儿往前头一瞧。
哟喝,本来隔着距离的戏台子居然清清楚楚的,那花旦拈指转身甩起的衣角片上的绣花都看得个清清楚楚。
台子上锵锵锵的正在唱贵妃醉酒,就看到这大桂云面若芙蓉眼似丹凤,抬袖转身巧笑倩兮,尤其那转身之机眼波回转,端的是风流情意绵,叫人被勾得心旌动摇。
范十九爷就着锣鼓跟着台上打着拍着哼唱起来,扈老十是个粗人,这咿咿呀呀全看不出个好赖,只一味和何洛低声说:“瞧瞧,名角就是名角,那眼神,勾人得狠。”
“确实是。”
何洛点点头,“我原来就只看过‘草台花鼓戏’,根本比不得城里这样的大戏。”
“哟,原来你也是个花鼓戏佬。”听到这个后生崽一说,扈老十眼睛都亮了,拉着何洛背过去点,冲摇头晃脑看得津津有味入了神的范十九爷道:“看来我两个是一路的,我和你说,我啊,老家武陵的,最爱听那个‘刘海砍樵’了。你听过莫得?”
何洛想了下,从脑袋里搜刮出这个名字,就哼了两句出来:“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男)胡大姐,
(女)哎
(男)我的妻
(男)你把我比作什么人罗!”
他一开腔,扈老十张大了嘴,给这后生崽比了个大拇指。
“哥哥服了,何兄弟要得,连女人腔都唱得来。”
“莫是莫是,我就是照着草台班学一下。”
见这年轻术师谦虚,扈老十感叹:“要我讲,柳门这下头的草班子也不差,七紧八松九逍遥,几个人一人为头,一人担箱,7个艺人扮全部角儿,演出所有节目,还要兼操文武场面,那可比这些大戏班还要有功夫。”
说到这,一边突然插进个话来:“你晓得个么子,人家大戏班出来的还当得不草班子?你个一把钳懂得很啊,那你来转个眼让我范十九看看。”
范十九爷说着,拿扇儿在手心敲啊敲:“人柳门,就你晓得的王当家的,光练那个眼神,六岁开始每天看鱼看鸟,天天站在个河边上的柳树下摆腰子,他呷的苦才压得住人坐上当家位,哪个看了不说他演得妙,唱得好,听了叫人还想听,听不腻,叫人天天想着他上台子表演。可草台班子算能?就是下头混口饭,学得多,可学得都是半吊子多,有本事的哪个会去跑草班?”
范十九爷摇头,翘个手学着花旦转了个眼,扈老十顿时打了个寒颤,一身鸡皮疙瘩掉地上:“瞧十九爷这说的,哎,大戏是柳门,草台那也是柳门,要我说啊,这草台更得咱粗人喜欢,比将来保不定那精贵的大戏不差。”
“哟豁,比得上?就算永兴街铁布巷里头来了个义和班,他那班子唱成个整本戏莫得?大家哪,还是爱看这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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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门:戏曲艺人。这一行当江湖上称为“柳门”(柳是唱,比如唱戏、唱曲等)。
草台花鼓戏:花鼓戏是民间小戏,戏班的组织、规模和演出不同于地方大戏,由于它早期主要在广大农村流动演出,长期的艺术实践与生活锤炼,使它具有自身的特点。
花鼓戏的班社大致经历了3个历史阶段:1.农村自的花鼓戏演唱活动;2.农村草台花鼓戏班;3.花鼓戏进城后的班社组织。这些不同的历史时期的花鼓戏班,都有它不同的演出条件和艺人活动的情况。在这些不同的历史阶段中自始至终反映着花鼓戏的生、展、兴衰的演变过程。
农村草台花鼓戏班是花鼓戏班社展的第二个时期。
花鼓戏的迅展,必须在自演唱的基础上出现的半职业性或职业性的班社和艺人。农村中的农民和手工业者大部分时间从事劳动生产,也利用较多的机会到各地流动演出。演唱时间有的在新春节日,有的在春耕之前,也有终年演出的。
整本戏:完整的一出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