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用药（2 / 2）
“别说什么昭君出塞的佳话，那都是狗屁！要是王昭君真的过的幸福，又怎会写下《怨词》？”
“唉。”郭嗣本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些言官，极力主张和亲，他们的骨气呢？但凡他们能有在窑子里打人的十分之一魄力，也不会这么怂！”
“也不会逼着皇帝嫁女儿，找了各种理由，他们怎么不想想，那些在边疆的战士，拼死守卫疆土，是为了什么？”
郭嗣本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林子谦。
“我读过一本书，书里有一个叫大明朝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皇帝严惩贪污腐败，还有就是拒绝和亲！”
“皇帝里的寝宫里，挂着一副匾额，不和亲、不赔款、不称臣、不割地、不纳贡！”
“这才是真正的气节！”从林子谦的话里，郭嗣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没错，大唐是强国，强国有自己的原则，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自己的气节。”
“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和亲有用的话，还要军队来做什么？”
哈哈哈哈！
郭嗣本笑了，“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到，一定会狠狠地揍你一顿。”
……
与此同时。
早朝，老李坐在龙椅上，眉眼冰寒。
由于程处亮将欧阳询气吐血了，皇帝又拒绝和亲，所以谁也不敢再提和亲的人，给老李添堵。
所以，话题回到了建立都护府这事上。
“不知众位爱卿可有法子？”老李沉声问了一句。
“陛下，臣有一个法子。”
沉默了良久，魏征站了出来。
“魏爱卿，但说无妨。”
“臣以为，既然不和亲，那就要抓紧建都护府。”
“至于钱粮，不如找五姓七族募捐。”
什么？
老李怀疑自己听错了，大灾之年，那群狗东西只想着发国难财，要不是朕的贤婿用一块石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现在，你还想让我找他们借钱借粮？
我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我大唐没有他们五姓七族就不行了吗？
谁都可以说这话，但唯独你魏征不行！
你已经逼过朕一次了，难道朕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
作为御史言官的老大，你现在带头让朕去借，其他人又该作何感想？
老李是个要脸的人，自打登基后，就想着如何削弱五姓七族的权利。
所以，他不允许朝廷的官员和五姓七族走得太近。
虽然魏征是个重臣，但老李心里也难免有点不舒服。
“臣，附议！”
又一人站了出来，而这个人更是出乎老李的意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是关陇门阀的代表，也是最大的官。
老李怎么也没想到，长孙无忌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看来，五姓七族还没死心，还想让老李服软。
长孙无忌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很可能已经和五姓七族达成了共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五姓七族来说，捐出去的那点儿钱粮，就是九牛一毛。
他们实在不相信，老李靠那点钱粮，就能解决都护府的问题。
只要老李妥协，只要老李撤销《百家姓》，重修《氏族志》，他们就会借钱给朝廷！
“陛下，臣已经和他们商议过了，他们都愿意为大唐献一份力！”
说完，长孙无忌退了回去。
房玄龄和杜如晦皱了皱眉，这气氛不太对。
魏征能说这话，但长孙无忌不能！
“他们有这份心，朕很欣慰。”
老李微眯着眼睛，看着长孙无忌，“但朕不需要，朕作为天子，难道还要向宗门求救不成？”
老李一拍龙案，怒火冲天，“我告诉你们，你们没脑子，但朕有！”
“朕已经想好了法子！”
群臣一脸震惊，有法子了？
要知道，大唐的钱大部分都在五姓七族的手里，你不靠五姓七族，难道要靠那个李家庄的李二郎吗？
开什么玩笑，一个土地主，不过是运气好，博了个县男罢了。
在所有人眼里，李二郎不过是投机取巧，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二郎就是面前的皇帝！
房玄龄和杜如晦嘴角一颤，他们知道，老李又要装逼了。
之后，老李将钱庄的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整个太极殿都安静了！
一个个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老李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个骚操作的。
老李竟然为了建立都护府，要开钱庄？
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可能，但若真实施这个法子，的确能在不损害所有人利益的基础上，充盈国库。
都护府的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群臣们一脸复杂地看着老李，似乎从天灾之后，老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无论是打突厥，还是粮食危机，拒绝和亲，再到如今的钱庄，老李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各种完美的策略，英明的决断层出不穷。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更多的是崇拜！
原本老李自身就带着主角光环，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他一起造反。
看了一圈，老李对群臣的反应很满意。
让他最快乐的是，就连魏征对他也是一脸崇拜！
“众爱卿，可还有异议？”
老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陛下英明！”
群臣俯首跪拜，对老李的提议赞不绝口！
“既然如此，那众卿认为，此事交给谁最为稳妥？”
闻言，房玄龄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
长孙无忌心头一颤，知道自己私下联系五姓七族，已经犯了大忌。
这种时候，必须将功补过。
“臣愿筹办此事。”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实际上，长孙无忌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长孙无忌和五姓七族、门阀士族都有联系，只要长孙无忌开口，肯定有人存钱。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清楚，皇帝虽然缺钱，但绝不会贪五姓七族的钱，存钱还有利息，这是双赢的事。
“众卿，可还有事？没有的话就退朝吧。”
随后，朝臣们纷纷退朝。
长孙无忌走在最前面，同时还拉走了房玄龄和魏征
这事需要制定一个稳妥的章程。
太极殿里，只剩下杜如晦和老李，两人相视一笑。
老李唤来内侍，“传旨，让程处亮到紫宸殿见朕。”
心情大好的老李，对着杜如晦点点头。
“朕的贤婿，真是我大唐祥瑞啊！”
之后，老李像是想起了什么，关切地看着杜如晦，“克明，最近病情如何？”
“托陛下鸿福，臣的病好多了。”
“那就好！”
“克明。”
老李站在太极殿门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意气风发，“朕相信，有你们在，朕一定会让大唐开创一片盛世！”
……
林家庄！
饭后，郭嗣本同林子谦一起去了书房。
林子谦将曲辕犁的草图，递给他！
老郭的酒一下醒了大半，仔细地看着曲辕犁，惊为天人！
因为图纸还不完善，郭嗣本指点了一二，完整的曲辕犁一下跃然纸上。
“将重心移到这里，只要拉动提手，就可以保持平衡。”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犁不需要两头牛拉，一头牛就可以，很是方便。”
古代之所以生产力低下，和生产工具脱不了干系。
大地主家最多也就二十几头牛。
林家庄有几百户庄户，在林子谦的努力下，两户才有一头耕牛。
工部的田里，也不过只有三百头耕牛！
要是用了曲辕犁，那效率至少会提升一倍。
再加上长安城周边，有不少未开荒的土地，因为耕牛不够，一直没能开荒。
要是每个百姓，都能用上曲辕犁，那……
想到这里，郭嗣本就激动不已，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毕竟，种的地多了，粮食的产量也就增加了。
激动地看着曲辕犁的图纸，郭嗣本的双手攥得紧紧的，这可是无价之宝！
“子谦，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法子。”
“姨丈，你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就是耕牛总是不听话，有时候让它往东，它偏要往西。”
顿了顿，郭嗣本又继续道：“见到草，牛就走不动了，这些年，还有不少耕牛破坏庄稼的事发生。”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耕牛听话老实些？”
“姨丈，你之前路过牛棚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
“怎么了？除了牛棚干净，没发现什么别的。”
“要想牛听话，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给他打上一个鼻环就行了。”
“这……可有什么凭证？”
“这……”
林子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只是上辈子都是这么做的。
而林家庄的耕牛也都打上了鼻环，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我之前读过一本古籍，说的就是给牛打鼻环，会让牛更老实。”
林子谦随口编了口理由。
郭嗣本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你说的是《吕氏春秋》吧？里面的确有这么个说法。”
“……”
林子谦：对，你说的都对！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本书。
“好，我这就回工部，吩咐下去。”
说完，老郭就要跑，却被林子谦一把拉住。
“姨丈，别急，现在才八月中旬，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东西要在有用的时候拿出来，你老不在乎名利，我早有耳闻。”
“但您要知道，当今天子是你的连襟，这东西要是在明年开春，那些御史言官向陛下发难的时候，拿出来岂不是更好？”
“这……”老郭眼珠子一转，“你是说，会有人拿耕田说事儿，不会吧？”
“不会？”林子谦笑了，笑容带着讽刺，“您就等着看吧，这世上，什么人都有。”
林子谦说的，就是贞观四年春，蔡允恭的侄子蔡文豪写的《劝农经》，这事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
但不仅没用，还引发了耕种大混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郭嗣本捋了捋胡子，“那这个梨仗，可有名字？”
“贞观犁。”
林子谦沉声回道。
“贞观犁？”
听到林子谦的话，郭嗣本整个人紧张起来。
说实话，用贞观命名，这事可大可小。
毕竟，贞观是大唐的年号！
“姨丈，天下的都是李二陛下的，一个年号罢了，为何不能用？”
“要是梨仗普及，耕地和粮食都有所增加，所有人都会记得，这是贞观犁的功劳。”
而且，这个梨仗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了，几百年内都不可能做出更好的。
如此一来，贞观犁必将被载入史册，人会死去，但精神和历史不会！
好！
突然起来的叫好声，在两人身后炸响！
回头一看，竟然是穿着一身县男服的李世民。
“……”
郭嗣本一看，这不是装逼大王李二陛下吗？
很是虚假的，假装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这当然是做给林子谦看的。
老李落座后，春香急忙上茶。
老李一脸震惊，林子谦刚才那番话实在说的太好了。
老李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林子谦这个女婿了，尤其是那句名留青史。
他没想到，林子谦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虽然林子谦有时会批判一下老李，但老李心里知道，林子谦对大唐绝对忠诚。
人都有自己的虚荣心，老李更是如此。
他缺的正是这么一份荣耀，一份能让天下人都记住他的荣耀！
要是百姓们都用上了贞观犁，那么他们都会记得，是老李让他们吃饱了饭。
就算是几十年、几百年后，他们也会记得，他们用的梨仗叫贞观犁！
人固有一死，但精神是永存的！
郭嗣本注意到老李的神色变化，之前长孙四娘特意嘱咐过，林子谦并不知道老李就是当今皇帝，千万别暴露了。
今天，见了林子谦后，郭嗣本就觉得老李是幸运的，找了个心怀天下，又有大才的人做女婿。
贞观犁，简单的三个字，但却重若千斤！
其实，林子谦这是在帮郭嗣本，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就是大唐天子。
什么是国之根本？
不是只会打嘴炮的御史言官？
也不是动不动就要写文章的文臣。
是百姓，是像林子谦这样一心为国的大唐百姓。
“子谦，你接着说。”
李世民一脸期待。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长孙四娘和郭嗣本也在这儿。
收拾了朝堂上那群垃圾，派程处亮去了崔家，让崔家主动存钱后，老李就迫不及待地换了衣服，来了林家庄。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么震撼的话。
“在我看来，当今朝廷的风气还是不错的，政策也很清明，就是有人给老李添堵。”
“但这没关系，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只要让百姓吃饱穿暖了，国家才会兴盛。”
“所以，小婿决定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利国利民的发明，都让岳父交给朝廷。”
“争取全都用贞观命名，到时候，李二陛下的丰功伟绩，必然会永载史册！”
“岳父你也会青云直上，弄个公爵肯定没问题。”
老李也很激动，看了眼郭嗣本，希望对方能夸夸自己。
“嗯。”郭嗣本点点头，“我觉得子谦这个提议不错，只要东西好，用贞观命名，定然能让陛下名留青史。”
这一刻，老李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他起身在林子谦面前转了一圈，“子谦，你觉得我这身县男服如何？”
“呵。”
林子谦一脸不屑，“岳父大人，小婿说了给你博个公爵，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这李二陛下还真是小气，五十万石粮食，还有钱庄的主意，就给了个男爵。”
什么？
听到这话，郭嗣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知不知道大唐对爵位的管控有多严格？
有个男爵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道，人家崔浩然捐了八十万石粮食，也就是在功德碑上留了个名，给儿子争取了个去孔家书院的名额。
这也就是皇帝给自己的爵位，否则连男爵都没有，充其量赏几块荒地。
之后，林子谦又当着老李的面，吐槽了一番李世民，才看向郭嗣本。
“姨丈，我这边准备好后，你就得带着人过来了。”
郭嗣本的脸一下就红了，“子谦，你那法子真能行？”
“当然，你要相信我。”林子谦挑了挑眉，手起刀落，刀落病除。
老李一头雾水，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看到老郭满脸通红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那好，你先治那个杨杰。”
“行，没问题。”
因为身份的原因，老李也不好当着林子谦的面，嘲讽郭嗣本。
这时，林子谦起身，对着郭嗣本行了一礼。
“姨丈，我岳父不容易，家里有些钱财，但却被家里人欺负。”
“虽然现在谋了个男爵，可毕竟在朝堂上没有官职，还希望姨丈以后能多提携我岳父，子谦感激不尽。”
“……”
我提携他？你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皇帝啊！
但现在，不能暴露老李的身份，敷衍地应了一句。
此时老郭心里就在想，房玄龄和杜如晦在这儿的时候，是怎么称呼李世民的？
难道自己也要叫皇帝老李，这……
回去的路上，老李的心里畅快极了！
林子谦在他心里，地位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总觉得林子谦是大唐的吉祥物，回宫后，他拿出小本本，给林子谦的功劳，又记上一笔。
随后，他坐在龙椅上开始琢磨，是不是让哪个皇子，也去林家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