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身份(1 / 2)
她忍不住近前了几分,见小小婴儿缠绕在厚重的彩色锦被里,面色憋得通红。她还那么小,那么无助,明明手脚并用也扯不掉抵在鼻子上端的绸缎,不时发出几声小猫一样的呜咽,却被动分化在大得渗人的宫殿内,叫旁人即使仔细也听不得任何响动。
何况那些人离得这么远,且一个个动作疲懒,好似永远睡不醒一般。蒋钦舟眼神微冷,却又无可奈何,她有些着急地看着那个婴儿,祈祷来一阵风也好,将帷幔吹开一些,好让人不要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需要人时刻关注照怀的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婴儿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那细碎的呜咽,几不可闻。殿内的人依旧各自做着那些无聊的琐事,没有一个想到,跑过来看望这深陷在重重困顿里的孩子。
蒋钦舟的性情再是冷清,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明白,还尚未领略这世间黑白的婴儿死在面前。她靠得极近,再一次拿手拂开那片碍眼的绸缎,可惜终究不行。
当指尖再次穿透婴儿的面庞,那牵动不住任何实物的挫败,打击到了这个向来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新魂。她此刻宁愿现在的自己是在梦中,而不是有可能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真实发生的事情。
当巨大的昏沉感袭来,她晃了晃身形。临瞌敛双目的时候,却发现那婴儿的眼睛睁开了。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眸里,还带着挣扎哭闹过的痕迹,却不妨碍映上了她的身影。
那极为透明浅淡的一片,全部收拢在一处。留待她谨慎观望,最后一刻定格的,是婴儿继续哭闹着向她伸手呼救的乞求。
当再一次醒来,蒋钦舟发现自己置身在十分熟悉的大床上时,眼神中的冷厉一闪而过。随后没顶的歉疚逼迫着她一遍遍回想着婴儿回望的那一眼。当窒息感突如其来时,蒋钦舟这才察觉那碍眼的绸缎仍然死死困住她的呼吸,于是果断暴躁了。
暴躁的当下,那比婴儿多了无数经验的常识此刻也派上了用场,她手脚并用,不时蠕动着躯体,如蚕蛾破茧一般,慢慢推开那妄图缠绕自己性命的彩色锦缎。
在经历一番十分困难的摆脱绸缎大战后,她已经累得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此时此刻,她只想安静地长睡不醒,没准再过阵子,梦就消逝了呢?
想法很美好,期待终归是期待,再次醒来的蒋钦舟又恢复了旁观者状态。床上的那个孩子因为她的努力得以解脱,此刻正追逐着自己的脚掌,啃得不亦乐乎。
于是,她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稍显活跃状态的婴儿,心中的歉疚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喜悦...
转眼间,蒋钦舟的梦境已经延续了约三个半月有余,眼前的娃娃也从抱着脚掌啃食状态中渐渐变得尤不满足。她如今已能满宫殿的捉摸爬行,碾草压花,惹得那些仆从整日提心吊胆地亦步亦趋着。
小娃娃像是能够感应到她的存在,总是十分准确地抬头给她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她的小手举过头顶,喃喃自语,像是与隐藏在半空中的神奇身影直接对话。
此子与我有缘,望着满地打滚的娃娃,突如其来的一段话莫名出现在她的脑海,以至于让她都想装一回神棍将这孩子带走。
反正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瞧见,何不让其跟随自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疼爱也无是不可。
可惜了,这也许只是个梦境。说不定梦境的小孩不过是她曾经对自己儿时记忆最混乱复杂中,最贴切的一个近相。
每到这时,旁边的奴才们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胸膛里。他们战战兢兢,皆是想到了这个孩子那可怜的生母,被赐一杯哑酒得以保留小婴儿性命的颜氏。那个女人是死了吗?也对,毕竟是得罪过皇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