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诱虫(1 / 2)
黄新酒和江溯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个时候还有人要求见他们,莫非是皇上派的人到了?
出去一看是张霖和云芸,便知道果真是皇上派的援兵到了。
太医从药箱里取出来两张沾了药水的帕子,给他们俩递了过去,道:“二位将这戴上,多少有些效果。”
云芸接过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说:“加了灵香草?”
太医拱手恭维道:“姑娘果然是慧眼识珠,确实是加了灵香草。已经确定是蛊,蛊虫最怕的便是灵香草的气味,所以就在面纱上沾了带有灵香草气息的药汁。”
云芸点了点头,灵香草确实有驱蛊的功效,一般都是和其他药材一起丢进锅里,熬成药汁,但也有像上次她从师父那里讨来的灵香丸,但做成药丸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巨大的,效果也非短时间熬制出来的药汁所能相比的,因此便成了千金难求的稀罕物品。
她师父整天也没什么事,无聊的时候就敲敲木鱼炼炼药,虽说灵香丸炼制成功的几率很小,好在他炼的次数多,总能得出一两颗有功效的东西来,上次云芸给严逸吃的那一颗就是从她师父的私藏中死皮赖脸求来的。
戴好了面纱,她看见全身素缟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厅上设着简易的灵堂。
女子虽未抬头,偶尔发出一声吸气声,然后又接着抽泣。
云芸看她的样子,脸色惨白,头发枯槁,双眼无神,眼睛和唇角已经出现了糜烂的情况,是得了瘟疫的症状。
她走过去一把把人拉了起来,拖着人就往外面走。
那女子猝然被一个比自己娇小的女子拉了起来,使劲想甩开手腕上的手,奈何云芸的力气本来就大,而她又染了瘟疫,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站起来尚有些吃力,更别提要挣脱云芸的手了!
她只好向黄新酒他们投去求救的目光。
黄新酒咳了一声,拉住了一句话也不解释,就把人往外拽的云芸,问:“不是,苏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姑娘在这儿守孝,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把人带走了呀!”
云芸抬起了她的下巴,指着她的脸对黄新酒说:“我觉得先救她的命比较要紧!”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人家父亲还没下葬,这女儿就不跪了,这姑娘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吧!
云芸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拉着她的手也松开了,对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说道:“你自己选,是待在这儿继续守你的孝,还是让我救你的命,选一个。”
那女子痛苦的抓着头发,没过一会儿浑身发颤,倒在了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受了伤的刺猬,口中还不断地吐出白色的东西,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至极,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看样子蛊虫开始在她身体里面横冲直撞了!”云芸摸着小巧的下巴,下了论断。
在场的人见到她这样子,就知道云芸所言非虚,这年轻妇人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虚弱,想来是一直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地照顾染病的老父亲,自己也不幸地被传染上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黄新酒看着地上打滚的女子,皱着眉问云芸。
“先让人把她从这儿抬出去。”她扭过头看向张霖,“麻烦你赶紧替我收拾一间赶紧的屋子出来,我有急用。”
张霖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屋子。
“这位太医替我把灵香草熬成药汁,再烧一桶热水,也是急用。”
“外边站着的那两个,赶紧替我把人搬到外面去。”
两个侍卫匆匆忙忙搬了一块木板来,把人放上去,抬出了屋子。
一切都部署好之后,云芸才从腰间的小药箱里摸出了两只手套,套在了手上,又取出了一套银针,依次在她的各个重要穴位上各扎了一针。
原来在木板上不断蠕动的女子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她嘴唇发白,整张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张霖动作很快,她给人扎针的这一会儿,他已经把隔壁的那一间屋子给收拾好了。
虽说原本就已经用过了,但他还是稍微把里面的东西都摆放的整齐了些,灰尘什么的也用东西擦了擦,比之前的干净多了。
对病人而言,治病的环境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却常常被很多大夫给忽视了。
云芸虽然对这房间的清洁程度还是有些不满意,但时间有限,也就只能将就着用了。
木桶摆放在正中间,云芸让张霖把人抱进了木桶里。
“等太医把水和药汁熬好了,你就给我送过来。”
说完就把他赶了出去。
好在云芸也是个女子,否则的话还真是不好办。
她动作迅速的把人身上的衣服全都脱尽了,张霖也把热水给提来了。
“已经烧好了,我就放在外面。”他往里喊了一声。
云芸应了一声“来了”,提着裙角跑到门边,咬牙提了进来,又倒进了桶里。
水温有些高,那女子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睛,见自己光着身子躺在木桶里,似是想要叫,但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芸趴在木桶边缘上睁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逗她:“这水可重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提进来的。”
那女子羞赧地把头埋在了氤氲的水汽里,想来以前都是自己整顿自己的,霎时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光了衣服躺在水里,纵使云芸是个女子,她怕也有一些不习惯。
外面张霖又在喊了,云芸跳了下去,余光掠过木桶边缘,看见那女子把身子往下压了压,头埋得更低,就快要没进了水里。
她觉得十分有趣。
接过了热气腾腾的药汁儿,她闻了闻,虽然名字唤作灵香草,这味道,一般人还真是承受不来!
见云芸回来了,她喑哑着嗓子,说:“多谢姑娘相救。”
云芸把药汁儿沿着木桶绕着撒了一圈,道:“不用谢我。救人是医者的责任。”
她有些惊讶,泰和镇的女子生下来之后的命运都是早早就能预料到的,等长到了十六岁,父母就张罗着说一门不错的亲事,再挑个好日子把人嫁过去,之后就重复阿娘在家时做的那些事儿,漫长的人生在这儿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头。
她们对女子能读书识字这件事儿,更本就不敢想象,更不要说懂什么医术,再加上什么行走天下,救济世人,这样的事,只有在说书人的口中才能听到,泰和镇的人们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中的主要责任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若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不守妇道,有背常伦。
“……我可真羡慕姑娘。”她慢慢把水淋在瘦削的肩膀上,粗糙的双手早就布满了老茧,一点儿也不像一双女人的手,“若是能有姑娘这样的本事,镇上的人或许就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