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午后时分,天色依然阴郁灰暗。赵家庄院墙外的水泥路上,马蹄踢踏声时急时缓。
赵瑔纵马前行,鬓发间热气升腾,他的动作有点僵硬。昙耕骑马在他旁边不时出言指点。
“腰挺直,目视前方。”“身体莫紧张,腿,腿要夹马腹。”
得到宁武军承宣使刘富春的两匹赠马,赵瑔当时没太在意。从太清观回来后,他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对骑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教他骑术的当然是前西夏军百夫长昙耕。
赵瑔本以为骑马是小儿科,怎么说他也曾骑过驴。电瓶车与汽车的技术跨度应该不大,谁知一旦缰绳在手才发现,马和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几天下来,他的大腿内侧被磨得火辣生痛,仍然不能像昙耕那样骑的写意从容。
“老吴,你这马骑的可以啊,练了多长时间?”赵瑔小心翼翼牵着缰绳,脖子都不敢轻易转动,与昙耕说话也只是用眼角瞥过来,生怕失去平衡。
“多长时间?”昙耕笑了,眼角处的皱纹道道如黄土高原的沟壑,“小人自会说话便被大人抱在马背上,六七岁时便能独自纵马驱羊,吃睡都在马背上。”
日,骑马还要从娃娃抓起?赵瑔一时间信心大减,农耕民族与马背上的民族在天赋上有着巨大的差异,这种源于地理特色、地域限制的生活方式造就了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若非农耕民族善于筑城,恐怕大宋见全面沦陷。然而随着蒙人掳掠的匠人日趋增多,蒙人的攻城器械也愈加丰富多样,可以想见,一旦定计南侵,必将是大宋覆亡之时。
“好,就是这样。”昙耕见赵瑔目视前方,身体自然地随着马的节奏起伏,不由大赞一声。老板就是老板,天资果然非凡,只短短几日便似草原牧民一样与马儿配合的天衣无缝。欣喜之下这厮在赵瑔的坐骑臀上轻轻抽了一鞭,“再快些,跑起来吧。”
青花马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加速了。“喂……”赵瑔从沉思中惊醒,下意识地双腿夹紧马腹,纵跃间视野大幅起伏令他目眩,“我还没学会……老吴……”
两匹马自进了赵府,在昙耕的精心照料下己今非昔比,今番有机会放开四蹄奔跑,当真是越跑越兴奋,尤其是赵瑔胯下的坐骑,扬鬃奋蹄时不时歪脑袋打个响鼻,比吃了兴奋剂还提神。
昙耕的笑容凝固了一般,祸事大了!赵瑔若失手落马……“驾!驾驾!”他狠狠抽了坐骑一鞭,马儿悲鸣一声负痛冲刺。
青花马转瞬间己跑到水泥路尽头踏上了官道,这条所谓的官道不过是人工平整过的土路而已,青花马照样撒着欢跑得也快,依着心情沿官道向县城方向而去,昙耕紧咬牙关在后面狂追。蹄声如雷,两骑扬起的灰尘在官道上久久不散。
几里地似乎一眨间就过去了,赵瑔紧张约心情稍稍放松了点,放眼所见皆快速后移,很有些坐火车眺望窗外的感觉,他试着在颠簸中寻找马儿起伏的规律,渐渐地有了一点体会。
昙耕再次催动坐骑,精湛的骑术使其在短时间内追上了赵瑔,两骑并驾齐驱。“腰腿用力,千万别松劲,拉住缰绳、拉住缰绳!”
“哥正飙车呢。”赵瑔刚找到感觉体验到纵马驰骋的乐取,哪里肯听得进。
昙耕此时三魂六魄惊骇的飞散了,赵瑔没摔下来只能说这厮福大命大,但下一刻呢?西夏军前百夫长展现出惊人的骑术,将脚从马镫里抽出来,收腹团身蹲伏在疾驰的马背上。
就在赵瑔直眼惊叹时,昙耕瞅准时机一跃而起落于赵瑔身后,伸臂抓住了缰绳,“吁……”
青花马不情愿地嘶鸣着四蹄放缓,几个呼吸后已恢复了优雅的侧步行走,布速相当于人类的小步慢跑。这种走姿非常优美,并且可令骑手坐的平稳,没有高明的骑师驯不出来,可见在昙耕手里,这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也变的璀璨夺目。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昙耕呆滞地不断重复这一个词,头颈间冷汗淋淋,纯粹是吓的。他的坐骑见同伴慢下来,也自动放缓了步速。随着昙料指挥,两骑掉头悠悠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