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夜战(丁)(2 / 2)
这些思虑,只在电光一闪之间,偶耕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他走出一步,对着吕思稷说道:“侯小姐是我带出来的。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人无半点关系。”
吕思稷心中也在不停盘算:“双龙大会在即,今夜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关键是骆奉先还想着风风光光纳妾,在这节骨眼上,抓了南浦云必然不妥,杀了侯希逸也大为不宜,倘若追究侯家闺女私奔之罪,那更是用鞋底在打骆大人的脸面。拿面前这混小子去定罪、一了百了,当然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他当即号令兵士,拿下主犯,其余人等,各回住处,等候骆大人问话。
早有兵丁取出绳索,套在偶耕身上。偶耕并不挣扎,扭过头对侯希逸说道:“节帅,我犯下大罪,已无可恕。你千万小心,提防身边小人。”罗展义抢前一步,喝道:“小贼,我并未冒犯,何苦一再挑唆?”侯希逸唯恐又生事端,将罗展义拉到身后。
偶耕身上的绑绳越扎越紧。牧笛的泪水夺眶而出,突然冲了出来,高声质问:“偶耕,我们已经约好,一道赴死。你是忘了,还是怕了?”偶耕一时语塞,低着头,喃喃说道:“牧笛,回府安歇去吧,和你父亲一起好好活着。”
吕思稷听在耳里,陡然瞪圆双眼,喝道:“大胆狂徒,骆夫人的名讳,也是你唤得的?”转面呵斥兵丁:“带回监牢,严刑审讯!”
牧笛抬眼望着吕思稷,冷冷说道:“你这腌臜走狗,与我听清了:我就是死,也不嫁给那龌龊宦官!”一语既出,听者皆惊。要知道,骆奉先在朝中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阴狠残毒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怕。上至朝廷宰相,下至藩镇将帅,对他们曲意逢迎尤恐不及,至少也是敬而远之,更有何人胆敢当众辱骂?
吕思稷面沉如铁,也不与牧笛争论,转面对侯希逸道:“侯大人,你养的闺女若再不管教,今日这局面吕某可收拾不了。”侯希逸身处险境、受人钳制,不得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暗中却激赏这个女儿颇有气节,大有乃父之风。想到这里,高傲之心升起,对吕思稷一干人等的鄙薄之情油然而生。他不再竭力讨好吕思稷,而是淡淡说道:“无心之语,吕大人不必当真。”
吕思稷暴跳如雷,劈头盖脸一番怒斥,又道:“侯希逸,我知你素来清高。你『摸』着脑袋想想,你女儿既已许配骆大人,忽然深夜逃出,又要拒婚不嫁,这是何等罪过?她胆大包天,谩骂朝廷重臣,你身为人父,包庇纵容,这又是何等罪过?两罪并行,你长安老家三百余口,该活生生杀两遍!”
侯希逸听他说起一家三百余口『性』命,再次从高傲之中惊醒。吕思稷见他神『色』木然、面『色』入土,知是唬住了他。
吕思稷提高嗓门说道:“今日在场之人,都是自家昆仲。侯氏父女犯下的过失,可以不予追究,”他转过头来看着侯希逸,“只是你女儿要好生呆在节帅府中,吉期一到,要眉开眼笑嫁给骆大人。你们安守本分,平安捱过中秋节,我吕思稷绝不为难你们。如若不然,你们知道下场,也知道我的手段。”
侯希逸怔怔望着吕思稷,脸上汗水涔涔而下。吕思稷唯恐他不晤,一字一顿补充道:“你们全家三百余口『性』命,在乎你一念之间,侯大人可要三思啊。”
侯希逸捋起长须,若有所悟。而牧笛依然在耳边高喊:“我死也不嫁骆奉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