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尘往事之君子如玉1(1 / 2)
三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女孩问他要件新衣裳,豫让担心声音被同伴听到,于是责怪了她。两人之间,本就约定好了,没有豫让的允许越姜不得擅自开口。没想到女孩这般听话,在他走后的三年竟是一言不发。如今好似失去说话的能力。
越姜的声音很低,仅仅只有两人听得到。豫让面对女孩时,内心是自责的,是充满负罪感的。此刻,这种感觉一分一分的加重。重得他难以呼吸。
惊愕,欣喜,恐惧,诸人的情绪在短暂的瞬间,不住的切换着,直至豫让的身体栽倒在越姜的怀中,他们才陡然清醒过来。
让父以为儿子突然昏厥是因为自己那枕头打得太重所致。他自责的差点也昏了过去。心忧其子,豫让与越姜的婚事暂时作罢,无人再提。
随后,豫让被送回了房中,豫家诸人观察了一会儿得出并无大碍的结论。
因为豫让在昏迷中会说些胡话。不是涕泪横流的喊打喊杀便是自责的道歉。
让父是经历过战争的人,自然知道儿子这是因打仗而落下的毛病。他即便已经老迈,远离战争的岁月已达十数载,但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毕竟,那样的心理创伤一辈子也很难抚平。
老人不知这些年儿子经历过什么,但听得出那是很可怕的事情。随后,他老泪纵横的与越姜说了些话。大抵是开导女孩,称豫让有苦衷。或许是不想连累女孩将来成为寡妇,诸如此类的话语。顺道在说说豫让的好以及小时候的事情。
为人父母的便是这般奇怪。孩子在面前的时候,各种数落。孩子一旦出事,却是记住了孩子的各种好来。
之后,老人决定让越姜留下照顾豫让。诸人也就散了。
此时,正值夏季,夜间仍旧闷热。女孩为其净面后,将男子的长袍退去。对方那洁白的长袍内竟穿着一身朴素的农人短打。男子这短衣短衫将四肢裸露在外的模样与先前见到的文质彬彬,犹如西装与旅游鞋的搭配。
越姜腼腆的笑了笑,随后,笑得更甚。兴许是觉得,豫让这打肿脸充胖子,不让父母担心的行为很可笑,又或许是觉得豫让的本质没有变化,嘲笑自己的担忧。
女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宽衣步骤。豫让像个面团般在女孩的手中滚来滚去。
将男子的身体放平后,越姜瞧见男子的手肘内侧有一块深黑色的印记。于是,凑到他的身前,定睛一看。
天呐!那是一块湿疹。常年反复的发作又被抓挠,导致了皮肤的溃烂留下的疮疤。这样的皮肤病,在吴越的百姓中十分多见。往往只要能保持干燥,身体便会自愈。
女孩扶了扶那疮疤。一粒一粒的感觉像是鸡皮一样。昏迷中的豫让似乎是感受到了手肘处的瘙痒,于是挠了挠。淡黑色的皮肤上顿时显现出一片暗红之色。
越姜蹙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或许是士卒在操练时会经常出汗的缘故,所以才会一直都好不了。
思绪飘散,不禁回忆起两年前,她与二嫂还有村里的一众妇人在河边水池沤麻时的情景。一帮女子在一起干活总会叽叽喳喳的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到此时,她们似乎是忘却了疲倦,干活也格外卖力。越姜却是听得无趣。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自河对岸驶过,似乎是要进村。无奈被村前的河流阻隔,那马车只能停下。
她们这村子时常也能见到些士族贵人往来。多半寻亲访友的。不过,这寻亲是寻找因战争而失散的亲人,而访友则是袍泽兄弟间的往来。谈些悲伤的往事,或是追忆下死者,访客便会落寞的离去。
初时,众女也未因外乡人来访感到意外。还有人打趣的说道:
“我猜,一会儿从马车里会走出个身穿华服的老者。”
“为什么是老者?我猜是个年轻的士族公子。”
更靠谱的猜测随即冒了出来。
“能乘坐这般好看的马车来我们村子,多半是个老将军来寻当年的部下吧。”
众女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可谁知,片刻后自那马车出来之人,不是老者也不是年轻公子,而是个中年男子。
谁都没有猜中,原本应是嘘声一片,众女继续八卦村中的琐事。
谁料,那中年男子竟与两个仆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诸人有点心慌。然而,当那男子穿过窄小的木桥,她们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一众女子更慌了。
那中年人真是帅的过分,更为要命的是气质非凡。众女如同花痴般,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男子手扶腰间佩剑,腰系一方淡青色的美玉。白色的锦衣与那不时抖动的美玉,衬托出男子的文气。手扶长剑的姿势又极为英武潇洒。估计春秋版的白马王子便是这般造型了。
越姜看着那玉石在男子的腰间抖来抖去,觉得绑块石头在腰带上甚是奇怪。男子越走越近,诸女屏住呼吸,收回了打量对方的目光。
沤麻池内,水花四溅。十几根木杵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像是在升堂一般。距离她们还有一丈的时候,那人便不动了。众女用余光看到男子在原地躬身,随后说道:
“鄙人少伯,来此找寻故人。有劳哪儿位姑娘代为引路,少伯必有重谢。”
一听帅哥有求,还给报酬。众女喜上眉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被人抢了先机。然而,尴尬的是她们皆是赤裸着脚站在水池里。一场比赛穿鞋的大战一触即发。
正当诸人抢食之际,一个幼小的身影径直跑了过去。那身影正是越姜。男子见女孩没有穿鞋连忙将其抱起。或许有个孩子引路,他也不会尴尬。
这位自称少伯的中年男子,那可是越国大名鼎鼎的范蠡大夫兼将军楚少伯。身为楚人在越国为了勾践忍辱负重被人称道,加之人长得帅又多金,民众对其的赞许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