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前尘往事之玉不离身9(2 / 2)
屋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推门而入的越姜急匆匆的跑向豫让。
事发之前,女孩原本是有些话想对豫让说的。来找豫让时,无意间瞧见了越琴与一名侍女正在屋门外。女孩远远的看到越琴屏退侍女,她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见女子转过身去,奇怪的站在原地,也不推门而入。
随后,越琴的举动更是古怪。她左手托着盛放酒食的木盘,右臂连带着衣袖抖动了几下,肩头微微耸起。女孩很是诧异,以为对方的右肩兴许被蚊虫叮咬过,有些瘙痒才会表露出这般不雅的举动。
然而,一只小瓶陡然从女子的衣袖内滑出,被其猛然接住。越姜便不再这么认为了。随后,女子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将那瓶中的东西偷偷倒入酒樽并轻轻的摇晃了几下。越姜心中的猜测,已然得到了答案。
这时,正端着酒爵的矮子,面露凶色,瞪向跑进屋内的越姜。
“闭嘴!把门关上。”
女孩条件反射般的僵在原地。她十分惧怕这矮子哥哥。于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豫让,见对方冲她频频偏头示意。越姜只好乖乖的回去关门。
确认过,没有惊动府中之人。越姜背靠屋门,默默的看着眼前惊心的一幕。
矮子吐了口气,望向越琴,说道:
“把剑放下。”
此时,女子右手的剑抵在豫让的胸口,而左手的剑则是搭在矮子手中的酒爵上,似是借着对方端起酒爵的余力。剑尖直指矮子的咽喉。
豫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告诉他,越琴有大问题。对方极有可能是吴国的间人,还是那种隐藏极深的双面间人。
豫让蠕动着嘴唇,试着不露出痕迹的说道:
“她听不见。你向后退。我一击便可令其双剑尽折。”
如此的战术安排似乎有些坑队友。不过,豫让有极大的自信能打败越琴。毕竟,坎殿中按资排辈,他是什长,女子只是普通的死士。
如果越琴身子左倾去刺矮子,那便不会做出右倾的姿势攻击豫让。换句话说,越琴无法同时发力。因为她的双臂伸展的笔直。如果这是假动作,豫让的胸口顶多被大号的缝衣针戳个血窟窿,也不是什么致命伤。
豫让没有想过直接杀掉女子。几年的生死磨难,他们早已有了同袍之谊。他认为眼下这该是最稳妥的安排。
然而,矮子一动不动。豫让唯恐女子读出他的口型,又是嗫嚅着嘴唇,道:
“放心!我不会杀她。”
此时,三人身后,满脸焦虑,被吓得莫不知声的女孩终于是开口了。
“哥哥!琴姐姐她...听得见。”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吃惊与吞了苍蝇般的感觉令得豫让良久不语。
他惊疑的望着越琴那张古井无波的俏脸,试图读取些信息。他努力求证自己不是个蠢货。
矮子恶狠狠的刮了越姜一眼。
“丫头!休要胡言。回你屋中歇息。”
女孩虽是畏惧矮子,但心系豫让安慰,岂会在此时离去?
她不去看矮子那凶恶的眼神,而是将目光投向急于寻求答案的豫让。
女孩语气微颤的说道:
“矮子...哥哥也知道的。他与琴姐姐都读过书,不会不知晓礼仪。”
豫让愣是没听懂,莫名其妙的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只听女孩又道:
“我问过侍女姐姐。学习君子六艺,礼、乐、书、术是很少分开来学的。即便是分开,礼、乐也是不分的。识字的时候便会教人懂礼,爹也教过我,驾车用马乃是基本的礼仪。”
原来此时的启蒙教育,便是通过教人礼仪来识字。豫让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让父是教过,不过那时的他没好好听,只是与二哥一起顽皮。因为他们兄弟都喜好练武。加之,自己家穷得叮当响,又没有马,学这些根本无用。后来,升官封了士大夫,有人给他驭马,豫让自然也不必操心。
矮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骂道:
“你住嘴!老子说过会把你丢进湖中喂鱼。你不记得了吗?”
对于矮子的奇怪反应。豫让不由地开始怀疑,他与越琴也是一伙的。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一分。越姜被矮子呵斥,委屈的哭了起来。女孩带着哭音道:
“琴姐姐是坏人。”
矮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凶厉的目光变得平静下来。他看向面无表情的越琴,无力的双手将酒爵向上端起了些许,竟是有种求死的感觉。
真相似乎马上便要被那女孩揭开。
“姜儿!别怕。你继续说。”
豫让似是为越姜打气,声音大了些许。女孩吸了吸鼻子。
“那日我以为是自己学琴连累了大家,可后来知晓琴姐姐不是聋子便不再这么认为。”
随后,又提及自己的往事。
“越姜试过三年不说话的感觉。知道若想将心中的事情告诉别人,不是用手比划,便是写出来。试问琴姐姐若是真的耳聋,与人比划之时一定是有了自己的习惯。毕竟,识字的人并不多。她身旁相熟的人亦是看得懂这些。”
这时,女孩已不再哭泣,语气异常的坚决。她看向豫让,问道:
“哥哥!你学会了琴姐姐的手势吗?”
豫让心惊不已。女孩旋即又去问矮子。
“矮子...哥哥呢?”
矮子没有言语,眼睛中闪烁着晶莹。他死死的盯着越琴明澈的眼眸,希望对方能给出回应。即便是跪地求饶,亦或是自责的痛哭都是不让事情再继续恶化下去的方法。
再这么下去,豫让真的会与女子拼杀,最终两人必有一死。无论是谁,都不是矮子想看到的。
眼帘与眼珠同时在颤动。等待的焦虑逼得他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