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攻心1(1 / 2)
回想当日,若非曹邑宰贪财又岂会将小桃等人送入府中?王诩若不收下这些女子又怎会招来刺杀等祸事?当然,阴谋如果不被察觉,或许城中死的人会更多,但以厉师帅的能力必然是压得住的,万不会城破。这么看来,即便结果很糟糕,卫戴至少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王诩攥紧拳头。指痕在掌中留下一片红白的印记。隔着衣袖,虽是看不到,但紊乱的气息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一旁的阿季感受得到自己夫君的异常,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对方。
这时,一个相对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话音中略带些不耐烦的味道。
“少司马虽有些本事,不得不叫人佩服,但他毕竟是个尚未弱冠的孩子,见不得血光。这都一日过去了,如今人还在城东坐着,万一晋人再度攻城,他仍不归来主政。那我等哪还有机会与晋人谈判?照我说,不如先将此事定下,再由曹邑宰、厉师帅代大伙与少司马商议。”
诸人心中明白,议和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是觉得这么商量也没个结果,扯东扯西,无非是想将责任推给王诩。曹邑宰再怎么圆滑,厉师帅不点头也是白搭。倒不如将两人都推出去,索性将王诩这甩手掌柜直接架空算了。
想来都是些耐不住性子的武夫,被人管惯了,希望有人牵头来主事。
脾气更暴躁的人也忍不住了,不耐烦道:
“有什么可商议的?如今瓮城的城墙不足两丈,三门皆是疲兵,晋人若是再度攻来,这城还怎么守?先派人去晋营议和,无论成事与否,先拖延几日。”
说话之人颇有见识,提出的缓兵之计赢得了不少人的认同。
“言之有理。”
王诩笑了笑。自觉他们已经商量出了结果,进去已无意义便向议事厅一侧的廊道走去。谁料,有侍卫抱拳大声道:
“少司马!”
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入议事厅内。王诩正准备吩咐廊道旁的侍卫不必行礼,却听急促的脚步声自一旁传来。随后,曹邑宰一脸干笑的迎了上来。
“少司马!您终于回来了。”
阿季见王诩被曹邑宰拦住去路。有些不爽的哼了声,偏过头去。王诩没有理会曹邑宰,走到少女面前,说道:
“还有些事要处理。夫人先行准备些饭食,一会儿将元儿也找来。我们一同用饭。”
阿季眨了下眼,眸中似水,问道:
“妾身先侍奉大人退去战甲,换身干净的衣袍,再去议事好吗?”
话语中带着恳求的意味。王诩低下头,看了看。战甲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与黑灰。阿季自袖中掏出丝帕为王诩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片刻后,少女的手陡然在男子的嘴角处僵住了。那里有一抹血迹。她焦急的问道:
“您受伤了?”
王诩微笑着,柔声说道:
“没有。不小心沾到的。你快去吧。”
他自然不会在妻子的面前说起豫让将他重伤的事情。然而,嘴边挂着的血污明显有着清晰的流动痕迹,根本瞒不过阿季的眼睛。
王诩舔了舔干裂的嘴角,用手背随意抹了几下。而后,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少女偏过头不忍去看,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于是,忍着泪水,轻声说道:
“早些回来。妾身等着您。”
望着阿季离开,王诩这才松了口气。曹邑宰表情复杂的笑道:
“少司马与夫人感情甚犊,羡煞卑下了。”
王诩觉得好笑。他那表情分明就是在同情,哪儿来的羡慕之意。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议事厅。王诩一改以往老好人的形象,板着脸环视诸人说道:
“卫诩是晚辈,论军中资历、见识皆不如诸位。所以兵事一直是由大司马代劳,卫诩则掌管戚城政务。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卫诩还是懂的。此战能胜,全赖厉师帅统兵有方,临危不惧。此后,戚城兵事暂由厉师帅接管。诸位可有异议?”
一众人听得雨里雾里。大概的意思他们是懂的。于是,便小声议论起来。此时,厉师帅抱拳说道:
“卑下岂敢贪功?若非少司马以火攻克敌,戚城早已被晋人攻破,我等如今已是死人。请少司马收回成命。”
议事厅内的嘈杂声越发的大了,令得王诩有些恼怒。
选才任能本就是他这戚城最高的长官来决定,轮不到这帮武夫指手画脚,况且厉师帅的才能有目共睹。他询问诸人的意见,不过是想试探主和派的立场到底坚定与否。
见无人敢跳出来找茬,王诩大抵也知晓了主和派的想法。他厉声道:
“好!好一句,我等如今已是死人。”
嘈杂声戛然而止。诸人面面相觑,不明这少年陡然拔高音量,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王诩望向厉师帅,怒声问道:
“主帅于军中遭遇不测身死,按我卫国军律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所有人皆跪俯于地。他们这才恍然,少司马是在秋后算账。厉师帅惶恐的回道:
“大帅不测身死或俘,自将军以下三级皆斩。”
王诩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郑重的问道:
“也就是说,我卫诩与诸位师帅、旅帅皆应受斩刑。对吗?”
曹邑宰庆幸自己是文官,在一旁刚抹了把汗,闻言急忙说道:
“北戍军将军之职历来虽由少司马暂代,但少司马未曾掌兵,怎可受刑?”
厉师帅道:
“正是!按军律应斩首卒长以上军官。”
王诩扫视了诸人一眼,堂下之人无不是瑟瑟发抖。这种事若发生在士族家中,那所有的奴隶与家臣都会因保护家主不利而去陪葬。
“那我倒要问问了,尔等有何颜面还活着?”
诸人不发一语,议事厅内静的吓人。
王诩的指责十分犀利,直接触及他们的忠诚。对上不忠致使姬章身死,自然也是对大公子的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