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省亲(1 / 2)
到了别院,贾琏又打了个哈欠,才清醒了些许,看了眼天,仍是黑蒙蒙的,不过贾府的灯笼却照得别院如白昼一般。
真真是折腾人,贾琏如今早没了上辈子的尊敬惶恐,不过是一个男人不喜欢的小妾,就是怀着孩子能折腾出鬼来。如今当今也不一味压制勋贵了,贾元春连靶子的功能都没了,想起她作死的一桩桩,若不是肚子有用,贾琏为她默哀一炷香。他舅舅都说了,没有当今的示意,北静王就是眼瞎了喜欢他也不会提点他的,所以贾琏头扬了扬,他觉得没准比起贾元春当今更喜欢他。
“真是无事生非。”同样不拿省亲当回事的贾赦,在旁不住地抱怨,往双手不住地呵气,“大半夜的,冷死了。”他在贾琏的提醒下,他拾回原先宫里的关系,悄悄打听了一番,感情他被吹上天的大侄女一直都不怎么受宠,尤其近来几乎是冷宫,这孩子怀得都不怎么光彩,他是男人,明白得很,还担心什么,何况就是她有用,这好处也不是大房的,将她打下来才是正经,只是面子还是要给皇家的,生熬吧
本来挺紧张的贾珍等人,看着他们父子的表现,突然觉得他们瞎紧张的样子十分无用,登时也放下心里。唯有贾政与贾宝玉都在那儿团团转,贾政在背他对贤德妃说的言辞,而贾宝玉则是为能见到大姐姐兴奋不已。
贾母虽然兴奋,却年纪大了,这么一大早折腾,着实有点撑不住,迎春并惜春正一左一右扶着她,倒是探春低着头跟在满脸喜『色』的王夫人身后,邢夫人手脚上都缠着绷带,尤氏扶着她,正靠着王善保家的发愣。黛玉则因为守孝的缘故与贾母坚辞了,至于薛宝钗母女,贾母压根就没提。
“老太太,娘娘到来恐怕还有些时候,不若先进去用些热汤,暖暖身子。”贾琏记得上辈子元春是折腾了良久才到的,自然不乐意继续傻站在外面受冻,便上前对贾母说道。
贾母一听,愣了愣,看看四周,那些小辈们一个个都被冷风吹红了脸,便点了点头,众人大喜,皆感激地看了眼贾琏,唯有贾政并王夫人恶狠狠地瞪了眼贾琏。贾琏无关痛痒,根本懒得理会,贾赦见状又要对喷回去,被贾琏急忙拉住,方才罢了。
用过热汤,除了那些个无所谓的,余下的都等得度日如年。要说这元春也真够折腾人的,人还没出宫门,就命了太监一波一波地过来传消息,累得贾琏等不得不一次一次地出去接待。总算在辰时正点,众人接到了贤德妃娘娘的大驾。
贾琏跪在路边,冷眼看去,却觉得比上辈子寒酸了许多,他可记得上辈子元春省亲那个金碧辉煌,人『潮』如涌,让他们深信元春宫中地位,今日的排场起码被省了一半,登时心中大定,果然怀了孩子也比不过上辈子,他怕个什么。
元春先召见的是内眷,贾母等忙不迭地躬身进去,就连邢夫人也拖着伤手伤腿满脸兴奋地跟了进去。贾琏等便等在了外室,除了贾政并贾宝玉继续翘首以盼,其余人等兴趣缺缺的,纷纷灌起浓茶抗困。
而元春在里面却与贾母并王夫人相对垂泪,诉说离情了。贾母倒还好,毕竟经历得多了,王夫人虽含着泪,却是满脸放光,她等着女儿做主已等了许久,大房再折腾又如何,她的女儿是娘娘。元春见王夫人眼中大有深意,只以为是贾政之故,有心询问,却又不能不走完流程。只得先放下王夫人,又好生与邢夫人尤氏李纨说了几句,又招了三春上前夸赞了几句,赏了好些东西。王夫人只能强忍着,悄悄使了个眼『色』给元春身边的抱琴,抱琴会意,借故离席了。
元春不动声『色』地又问了薛姨妈、宝钗并黛玉,贾母对薛家母女只推说不知,对黛玉却是好好解释了一番,只说黛玉孝顺非常,实在不敢冲撞娘娘,听得王夫人两眼又冒火了。元春怔了怔,马上脸带笑容与贾母点头,还命人留了份赏赐与黛玉,贾母心里却仍是忐忑,刚才王夫人与抱琴的互动她看在眼里,只怕又有风波,只恨在元春面前她也做不了手段。
紧接着便是贾赦等隔帘拜见,贾赦几人不过面儿情,按着规矩说了几句,轮到贾政时,他却扬扬洒洒地说了一大堆,都是些元春要顾念天恩祖德好生伺候圣上之类的空话。听得元春皱眉不已,她本以为她这个父亲只是迂腐些,却也不碍事,没想到前些日子出了这样的大丑,若不是,元春轻柔地抚了抚肚子,若不是她得天幸,恐怕他不止被连降三级,因着这个父亲,本来该有的升位都没了,如今更是如履薄冰,别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有娘家可靠,她却是哪里都靠不上,若不是自己聪明,这般挣了出来,恐怕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他居然还这般大道理一套一套地讲。元春听得厌烦,本还想说几句为二房张目,免得大房太过于嚣张,登时也没了心情,只令这几人草草退了,连宣进来见面都不想了。别人犹可,贾政却是不可置信,本想再说几句,被一旁两个太监一瞪眼,没出息地跟着退下了。
“让宝玉进来吧。”元春心中烦闷,便更加从小亲手抚养的胞弟。
宝玉也盼着与最亲近的大姐姐见面,听了传话,急匆匆地便冲了进来,草草拜过之后,便望着元春掉眼泪,元春心中也是触动,看着宝玉也落了泪,还是贾母见状不对,上前劝住了。元春拭拭泪,又问起了宝玉的这些年,宝玉却是极会讨女子欢心,都一一答了,听得元春越发怜惜于他,将带来的东西大半都赏在了这个幼弟身上,又嘱咐他要好好上进不可辜负了她,宝玉都乖巧地应了,让元春更加欢喜,拉着他的手半天不放。
在场的人除了贾母并王夫人欢喜外,其余人都有些不大得味。邢夫人别提了,眸子都冒火了,好歹还记得元春是皇妃死忍着,一张脸如同死了人一般,哪有一开始的兴奋。尤氏、迎春、惜春本是凑热闹的,也无所谓,只觉得元春有些偏心太过。李纨与探春心里却更是酸涩,一为了贾兰一却是为了贾环。
正说着,抱琴总算回来了,在元春耳边低语几句,元春的脸沉了下来,放开宝玉的手,看向贾母,贾母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些年,我进宫以来都没见过家人,还是将大伯父、父亲、珍大哥、琏儿都宣进来吧。”元春只记得相关的人,却又漏掉了贾环与贾兰,听得李纨探春心里更有了不满。
贾母便知事情不好,若是以前的大房,她倒不担心,总是能弹压得下的,可是如今这两父子,她着实没把握,又看元春已经怀有身孕,又如此坚决的样子,她拦是拦不住了,只能见机行事,舍了一把老骨头也不能让府里出事。
没一会,元春宣的几人便鱼贯而入,元春缓了缓,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与贾琏说道:“琏儿,凤姐儿怎么不见?”
“娘娘,她病了,实在不敢冲撞娘娘。”贾琏瞄见旁边王夫人的得意的样子,便了解的了大半,不慌不忙地答道。
“既然病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待下人都仁厚,何必将凤姐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安置在家庙里,还是接回府里好生修养便罢了。”元春听了,便语重心长地说道。
贾琏登时眼睛就眯了起来,看来贾元春是不肯罢休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元春面前,眼泪长流:“娘娘,我也是念着夫妻情分,实在不忍才将她安置在家庙里,若是回得家来实在生恐连累了家里,更怕连累了娘娘啊。”
“琏儿,莫不是杞人忧天了。”贾琏如此不按牌理出招,元春便有些恼,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