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洛阳风起(1 / 2)
杀手抬起的腿本来是朝着何苗头颅往下踩,但又想到此人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变改为踩向胸腔。若是踩碎头骨,万一廷尉的人揪住不放徒生事端,恐怕会坏了大人的计划。
疼,真疼!
两人生死相搏时发出的力气与常时不能相比,何苗自出生以来还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疼痛,即便是以前阑尾炎发作的时候,也不象现在这般,腹部撕裂般疼痛。
何苗并不是昏迷过去,只不过他已经知道了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心知不能蛮干,蛮干唯一的结果就是死在这里。
衣裤的摩挲声与随之而来的劲风被何苗感知到,他立刻做出反应,一只手横扫,抓住半空中的腿,配合着腰脊挺起,另一只手顺着探出。
“啊~~~~~”
一声惨叫响彻四方,车骑将军府内的下人和兵士都听到了这声从将军住处发出的凄厉惨叫,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水桶和木瓢。管家何长寿看到救火的人停下动作,立马大喝到:“愣什么愣,还不动作快点?”说罢,他手中的木瓢舀起那桶由下人送来的水,泼向前方的火焰。
回到何苗的庭院,杀手全身颤抖,控制不住的手掌不由得放松了刀鞘,耸立的单腿也支撑不住,身子蜷缩,径直向前倒向何苗。
何苗另一只手已经放开杀手的腿,半握拳伸出两只手指,在杀手彻底倒在何苗身上前,插到了杀手的眼眶里。
此时的杀手已经全无力气,不仅肢体上没有任何动作,连叫喊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何苗推开杀手的身子后爬起身来,拿起地上的剑鞘,从中抽出一柄宝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剑刃砍进杀手的脖颈,如溪流一般的鲜血顺着血槽汩汩流出,浸没在鹅卵石的缝隙中。
将杀手的尸体从窗户处丢进房间后,何苗找到一处没有火焰、可以攀爬的院墙翻越而出,消失在火光中。等天亮之前,火势被扑灭后,廷尉府和河南尹的人来到车骑将军府后,只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一块块黢黑的尸骨。
被火焰焚烧的尸骨并没有的异臭,只是那一层糊在骨头上的焦化后的血肉让人看着恶心,还好得益于尸骨靠近原本房屋窗户的位置,没有被坍塌的房顶墙壁损毁,不然光是找齐这些骨头都得费好些时间。
一般来说,洛阳城内发生的火灾后,是由河南尹负责结案与善后,不过此次事故涉及高官公侯,廷尉也没费什么口舌就拿到了车骑将军的尸骨。
廷尉和河南尹的人交接完毕后,天刚刚亮,大将军府的人也到了,领头的是司隶校尉袁绍。
因亡者是大将军之弟,而司隶校尉亦有管辖此事的权力,廷尉府的人原本已经打算将此事移交给袁绍,但袁绍并没有这打算,只是草草吊唁、抹下几滴眼泪后,就交待身后的几位私从骑马离去。
就在袁绍到达车骑将军府的同一时间,一匹快马在城门打开后飞奔离开,他的目的地是河内。
···
西晋左思着成《三都赋》时,豪贵之家竞相传写,洛阳为之纸贵。洛阳纸贵要恰逢特殊的机会,洛阳的宅邸则无论何时都很昂贵,不说内城的官宦所居之宅邸,就算是想从外城够得一个两进的院落都需要花费不菲的钱财。
蔡邕数度为官,可历经蹉跎、再回洛阳后,也没剩下能够购买一所宅院的资财,还是在学生和亲家的资助下,才攒得这间供他们父女二人及两个老仆居住的房子。
今日一早,院墙外翻过来一个身着单衣、满脸墨色的男子,开口便要见蔡邕,做活的老仆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仇家上门,于是手脚并用拖住这男子,等到蔡邕听到动静过来,才认出此人竟是何苗。
蔡邕让人烧水供何苗沐浴,又找出两套衣服,并腾出了一间书房让何苗暂住。蔡邕不似清谈名士般喜好收集名贵的金石之物,只有如山的书籍堆在一间间房屋内,不仅是蔡邕,女儿蔡琰和两个老仆的房间也摆满了经卷。
“麻烦先生了。”何苗沐浴完换好衣服后,对蔡邕行了重重一礼。
蔡邕回答道:“老夫也曾有窘迫之时,比你如今的境遇更为不堪,拖家带口四处奔波,寄人篱下。”
说罢,蔡邕端了一杯茶递给何苗,何苗昨日从河南尹中出来后,就交待人去买了茶叶,还特地吩咐先给蔡邕家送上一些。
“先生就不想知道学生身上发生了何事吗?”
天明之前,坊内四处响起的锣声和喊叫也惊醒了蔡邕一家,自然也知道车骑将军府走了水。
蔡邕听出了何苗话语中的急迫,听何苗主动提起,便安慰道:“既然是意外,叔达自可以放下心来,等待风波过去,有天子在,叔达不必过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