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这土里怎么有股骚味(一千五百收)(1 / 2)
“子伯有话直说。”
六十六个县衙的功曹,怎么着也有人认识娄圭。
“在下就直说了,郡里要上缴的田赋还有不少缺口,这些钱粮得由各县拿出来,每县需缴纳五千石粮,或是等价钱钞。”
娄圭本来的计划是每县缴五千石粮,六十六个县就能凑到三十余万石粮草,剩下的数额再从其他地方想办法。即便是最后凑不齐六十万石这个数字,但只要能缴足一半以上,再请一二位重臣帮忙说说话,朝堂内顶了天给南阳一个下下考评,总不至于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饶是众人已有料想,可当娄圭亲口说出此事时,府门内的众人心中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田赋之事,与我等功曹何干?这郡守不去找各县的府君,跑来强压我等做甚?”
“张府君在任这么些年,从未在此事上为难过我等,为何这新郡守一上任就要从我等身上开刀。”
有人开口反驳、搪塞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这也太不像话了。”
...
“诸位!”娄圭轻喝了一声,见堂中还是如此嘈杂,便加大了声音,喝止道:“诸位!静一静!”
感觉到这新任郡功曹的怒气后,众人都停止交谈,转头望向娄圭。
“一县功曹,乃一县长吏之首,是非功过、月次考评,都是由功曹负责。县里的其他吏员想要继续留下这官身,亦或是想要搏一个好前程,都需要过功曹这一关。诸位只要跟户曹、田曹的吏员说清利害,想必这五千石粮也不难凑齐。”
就是光算在册的人口数量,南阳各县人口也在三万以上,算其中有一半劳力,一万五千人怎么着也能耕种三四十万亩田地。
南阳不似兖豫那些人多地少的郡县,若就按照在册登记的数字为依据,南阳每一个劳力至少都能分得四十亩田。比之荆南四郡,这些地都能算是肥地,其中还不乏膏腴。
这样算下来,一个县掏不出这五千石粮吗?
当然掏得出来,若是这郡守的人与南阳大户沾亲带故,或是其家世不输李邓阴三家,只要郡守发话,莫说是五千石粮,每县就是再掏五万石粮也掏得出。
只是这种人轻易不会开口求粮,以防坏了自己声名,还要消耗家中积累的人情。
何苗显然不是这种人,即便他是南阳本地人,可南阳的大户们素来都瞧不起这何氏屠户。
“这南阳郡历来的田赋都是由郡守去筹措,从来没有加到县衙的道理,更没有郡守府安排功曹征粮的道理。我平氏县只能出五百石粮,若还嫌不够,就拿我人头去抵吧。”
说话这功曹在来宛城之前就受过了县令提点,县令要他绝不松口。
娄圭闻言,瞅了此人一眼。昏暗的灯火下,没人看得清这个小动作。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县今年的考评就是下下,不管是你,还是县令,又或是其他吏员,再在任上多磨三年吧。”
功曹的考评是官吏升迁的重要凭据,特别是当其家世不显之时,一个下下考评送交至京中后,不仅是没了下次升迁的机会,还会至少罚俸半年。若下次考评还是如此不堪,若无公卿提携,那基本就可以宣布一辈子告别官场了。
“你敢公器私用?我县之政绩考评,皆由我记录在册,怎能由你一言否之?你敢如此做,我就敢上书朝廷,今日在场的同僚都能为我作证!”
“我娄圭行得正坐得直,你平氏为南阳望县,每年仅上缴五百石粮?”
这人虽义正词严,但他应该是在南阳待久了,忘了一些规则。南阳各县每年上缴的田税的确不多,秋收以后,各县只需象征性地送上一些粮草就可。(注)
实际情况如此,但账册上的数字可不是这样,郡守筹措的钱粮亦是要分到各县田赋之中。与郡守亲近的县令,其上缴的钱粮数额就会莫名地多上许多,这也是郡守收买人心、敲打下属的一个小把戏。
这六十万石粮食等额的钱粮,各县能分到的数额是早已定下的,但各县的钱粮却都还未送到宛城,未与郡府库交割。娄圭只要在平氏县上缴钱粮之时仔细清点其粮草,便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证明其上缴的田赋不足。
“你安敢如此!”
“为何不敢?”
娄圭未以郡治名义向平氏豪族征税,也没有为难其县令与底下吏员。平氏县上缴的田税不够完全是功曹的过错,是他自己跟娄圭说只上缴五百石粮。
这就好比日后企业中的小主管,既要受上面领导的压迫,又要安抚住底下干事的人的情绪。若是出了错处,有手段、脸皮厚的那群人就能让手下人背上这口黑锅,能力不足、又或是抹不开面子的人,就能只能自己含泪吞下苦果。
“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静待娄掾史佳音了。”